身旁的男子劝说道:“这孩子重伤了,别问这么多,让他歇歇吧!”
她抓着男子的胳膊使劲晃,激动地说不成话:“老马,我,他,可能是…太像了…”
说着,她掀开我身上的毯子,解开我胸口绷带的一个角,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然后猛地趴在我身上哭嚎起来:“我的蛋蛋呀!
真是俺的蛋蛋呀!
我是恁娘呀!
这胎记都在一个地方呀!
我的个老天爷来,俺儿还活着呀!”
她手里的蜡烛歪了,蜡油滴在我脖子上,真疼呀,她的脑袋正好压在我胸上伤口处,让我更喘不上来气了,就算是亲娘在这千里之外重逢了,你也得悠着点呀,这一见面再把我给压死了,就有你哭的了。
我想说话,又实在说不出来。
我心里有数,我可能真的因祸得福碰到了我的亲娘,又担心这个粗心的娘再把我给折腾死了,我现在脆弱得像干脆的树叶,一碰就碎。
记得她跟我说过,我小时候,她睡觉一翻身差点把我压扁,自己好一会子才反应过来,抱着襁褓中的我,还经常把头脚搞颠倒,我能活下来还真是不容易。
好在旁边的人赶紧把她拉开,我的压力才没了。
一阵眩晕感传来,我又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躺在战区医院的病床上了,打着吊瓶。
床单上都是干涸的血迹,周围都是痛苦的呻吟声,医护人员来回奔走忙碌。
我试着咽了咽口水,出了一声“啊”
,太好了,我能说话了。
“哎哟,卧槽!
你小子可醒了,睡了三天了!”
这是一个河南腔调,很熟悉,是从隔壁病床传来的,我扭过头,就看到一个大个子拄着拐杖从病床上下来,走到我身边来。
我叫了一声:“张团长!”
这人我认识,正是在滕县指挥作战的张轩武团长,我曾经把他从土堆里给拽出来,又带到战区指挥部,保住了一条命,他脚上和肚子上都还缠着绷带。
他伸出一只手示意我闭嘴:“少说话,你的肺被扎穿了,做完手术了,可能还漏气呢!”
我又看到徐志凤急匆匆地跑到我身边,扒拉了一下我的眼皮,如释重负地说:“活了!
活过来了!
这都昏迷三天了!”
说着,眼泪都下来了,声音也劈了。
她现在穿上了白大褂,上面也满满的都是血迹,脸上也有好几个血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