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动如山。
对峙良久,他疲惫不堪地把自己砸进布艺沙发里,那人随之有了动作,衣料摩擦间,梁津单膝跪在他面前,摸了摸他脸上不存在的泪水。
“我真希望死的那个人是你。”
狠话说完,下一句多了几分恳求。
“魏疏和我几十年交情,你说的,从前我们相遇,他是见证人之一,”
蒋云嗓音干哑,带着撕裂感,“看在这个份上,至少让我出席他的葬礼。”
“我求你,梁津……我求你。”
他言尽于此,那人纹丝不动,甚至古怪地发问:“阿云,如果死的人是我,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千方百计地为摸一摸我的棺椁而求情吗?”
蒋云闭紧双眼,而后睁开道:“那你去死吧。”
“死完就知道我是趴在你棺材上痛哭流涕,还是踩着你的墓碑仰天大笑了。”
话音未落,梁津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眼尾一动,那颗左眼下的黑痣也跟着轻轻一颤。
神经病。
梁津病得不轻,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梦的后半截,他的预言竟然成真,不过主角的位置发生了小小的调换。
死的人不是梁津,是他。
他驾驶的那辆轿车被横冲直撞的大货车撞翻,底朝天地滑出几米远,好巧不巧,驾驶座的车窗正对着一个建筑物的旋转门。
一行西装革履的成功人士显然被这一幕吓到,纷纷退回门内。
只有一个人跟块木头似的,在原地愣了好几秒,不进也不退,随后不顾汽车爆炸的风险,飞奔着朝蒋云扑过来。
蒋云脑门一凉,一摸,满手的血。
那人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呼唤谁的名字。
阿……云。
阿云。
他怎么会读不懂呢?从十几岁的时候起,身边有无数人叫过这个称呼,他的发小、干妈、不熟的同学、师长……
他听了那么多遍,以为自己早已脱敏,不论谁叫起这个称呼,都不再有任何反应。
直到这两个字从他视为对手的那个人嘴里说出。
他觉得这是一种挑衅,一种让他心潮澎湃,内心无法宁息的挑衅。
他没爱过人,以为这种感觉是嫉妒,是恨,是厌恶。
蒋丰原和霍蔓桢的婚姻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利用与背叛,于是他照猫画虎,没想到白白错失了一份真心。
砰地一声巨响,飞奔而来的人被助理扑向一旁,火焰直冲半空,热浪席卷,宛如蝗虫过境,只留下一副烧黑的汽车框架,以及一捧看不出原样的灰烬。
“蒋先生?蒋先生!”
john的声音如梦似幻,温柔的音调无法起到叫醒人的作用,他清了清嗓子,一道平地惊雷在蒋云耳边炸开,直截了当地把他从梦境中拖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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