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上凶狠,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与失望。
云晴疼得眼泪都出来,急道:“没,没骗!
我,我记得,拐子模样!”
那个人贩子当时拐了那么多,也许真有他妹妹呢。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
他终于松开手,拿了纸笔递给她。
云晴琴棋书画虽谈不上精通,但是画一张简单的人像手到擒来。
她努力地回忆着那张让她恨了很久的面孔,一点点地在纸上描摹起来。
她被关了太久,好些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
但是不知为何,她母亲临死前的模样,以及那个间接害死她母亲,害得她被关八年的人贩子却记忆深刻。
那个人的眉毛,鼻子,嘴巴,甚至连下巴处的一颗痦子都记得清清楚楚。
只是身上疼得很,这样坐久了实在不舒服。
她整个人都快要伏在案上。
他突然道:“坐好,没规矩!”
云晴抬起眼睫看他一眼,咬了咬唇,眼睫轻轻颤动,“我,我疼。”
他愣了一下,喉结滚了一下,尽管仍板着一张脸,但没再催促她。
待画像画好,他神色凝重,“确定没画错?”
云晴正欲说话,舱房外传来声音,“烟云坊的管事想要求见公子。”
云晴吓得一把捉住许凤洲的衣摆。
她眼圈红得跟小兔子似的,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角,羽睫湿润地望着他,满眼惊恐。
“公子,不要……”
她几乎要哭了。
他盯着她瞧了片刻,面无表情地拔开她的手,拿着那张画像大步走了出去。
*
留在舱房的云晴担惊受怕,生怕烟云舫的管事突然带人冲进来把她抓回去。
她拖着酸痛的身子行到窗边,透过窗户向外望去。
只一眼,就被深深吸引住了。
那是她八年来,从不曾接触过的人间烟火。
河对岸是一处码头。
一艘足有三层楼高的货船停泊在那儿,几个披着蓑衣的人穿梭在绵密的大雪里搬卸货物。
一只小黄狗追着主人,在甲板上跑来跑去,在积雪上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虽距离十分远,瞧得并不十分真切,可对于被关了八年的云晴而言,这点儿属于尘世的热闹足以让她热泪盈眶。
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冲动:她要走出去瞧一瞧!
哪怕待会儿他真的将她交给烟云舫的管事,哪怕她即将要死,那么在此之前,她要走出去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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