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不见你的眼睛。”
他的情绪似乎终于绷到极限,汹涌的悲伤淹没了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但是就算如此,他也只是咬着嘴唇掉眼泪,哭得没有一点声音。
诸伏景光更用力地抱紧他,脊背像一座弯起的山丘把他笼罩在怀里,心脏的痛意让他的手都在发麻,但他还是温柔地、轻缓地低语:“我在这里,琉生,我在这里。
你已经没事了,现在很安全,外面也没有下雨,没有人再会伤害你。
你感受到我了吗,琉生,这里只有我们,全世界只有我们。”
这里很安全,全世界只有我们。
他在自父母死亡的那天起,就再也没有在别人面前这么狼狈地掉过眼泪。
他真的好累,好累好累。
你可以不要死吗?诸伏景光。
你们可以不要死吗?
要不然,我可以和你们一起死吗?
不然只有一点希望,他都无法放弃,如果他从前放弃了,那今天的拥抱又从何而来呢?
他今天得到了这个拥抱,如果告诉他以后再也不会有了,谁又会甘心呢?
他的思绪从回忆里挣脱,在对自己一遍遍的反问里逐渐平静下来,诸伏景光的手还在一下一下摸着他的头发,他闭上眼,安静地靠在他怀里,因为哭得太用力抽噎着停不下来。
他放松了很多,感觉积压在心头的重担也减轻了一些。
在情绪刚攀升到一个顶点后,对其他的刺激反应会降低,他没有忘记自己想做到的事情,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就从诸伏景光怀里挣脱出一点:“琴酒。”
他用变调的声音又说了一遍:“琴酒。”
然后撇嘴:“我的声音好难听。”
诸伏景光既难过又想笑:“我去给你倒杯水,拿张纸擦擦眼泪。”
“不许去。”
如月琉生死赖着不肯放手:“别去。”
他像小松鼠抱着松果不撒手一样,有种护食的固执。
绿眼睛被打湿了,眼眶鼻头脸颊都红红的,看人的时候莫名委屈。
“我不去。”
诸伏景光把被子掀开一点,如月琉生额发都被汗水打湿,浴巾也蹭掉了,他目不斜视地给他重新绑好,指腹擦去他颊边的眼泪,顿了片刻,试探道:“琴酒?”
“嗯,琴酒。”
如月琉生拉着他的手贴在脸上。
诸伏景光眉眼都很温柔:“琉生好厉害,也很勇敢。”
如月琉生又倒在他怀里:“只要你在,我会一直都这么勇敢的。”
“你会一直在吗,景光?”
“我会的。”
诸伏景光的手盖住他的眼睛,没有让他看清自己眼里的情绪。
“琉生,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我保证。”
“嗯,我相信你。”
只要他不伤害你,就不会伤害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