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襄琢磨,至少一年,年内杨氏大约是无法入葬的了。
长乐宫自她病后就闭门谢客,贵太妃德太妃贤太妃联袂而至,说是要给太后请安探病,越襄也是一概不见的。
凌烨尚无嫔妃,后宫中如今住着的都是先帝的嫔妃。
太后连这几个地位最高的都不见,其余人等自然不敢来讨这个没趣儿了,派人来问候的事,都叫折桂应付接待了。
越蘅不能出面,叫清台郡主来过几回,越襄也都挡住了。
太后养病,在大朝会上说了不管就是撒手不管的,连娘家的人都不见,皇上去了几回都没见上,别人就更不见了。
一时间外头议论纷纷,有奇怪为何太后如此病重的,也有说太后就是装病,是为了躲开这次的事情,太后不下抉择。
可太后是越氏嫡女,越阁老的主张明显于太后有利,太后向来都是站在越阁老这边的,怎么这回就迟迟不下懿旨呢?
有人怀疑太后受了沈闫的胁迫。
暗中煽风点火的人向来不少,总有些心向明月的大臣觉得人人都该是两袖清风的,在这样的时候更该出头。
先帝定下的托孤辅政,不论任何一方都不该胁迫压倒另一方。
话传到沈闫耳朵里,沈闫在值房里批看那些奏本,他的人在这里,内阁值房在隔壁,互不相扰,但又千丝相连。
他是托孤重臣,辅佐幼帝有功,也轮得到这些人背地里议论?况且,他们还牵扯到了太后。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利用太后败坏他的名声。
沈闫向来不手软,清除异己的事向来没少干。
大周朝什么都不缺,更不缺自诩为忠臣的人。
这些人不懂得的道理,他就来教他们懂得。
杀了这一批,还会有下一批的。
先帝说,不听话的人,都是该杀的。
他记住了。
杨氏的事轮不到他去吵架,奈何他是掌印大太监,内阁没了批红之权,奏本都积压在了他这里,一日一日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很多都是要急六部及地方的,属实耽误不得。
几日来的辛苦,总算换得今夜无事,他能去长乐宫看看太后。
听说,她不肯好好喝药。
宫里宫外,畏惧沈闫的人可以说是很多的。
在越阁老的眼中,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对他的厌恶和鄙夷。
哪怕是他现下成了掌印大太监,越蘅也是一样的瞧不起他。
这么些年了,沈闫其实早应该习惯这样的眼神。
师父说,他们这样的人,就该是这个命。
可沈闫不认命啊。
也从来不能习惯这样的眼神。
他甚至厌恶这样的眼神。
他们厌恶他,他怎么就不能厌恶他们呢?
他唯一不能容忍,甚至为此感到心绪不快的,便是她原来也会有这样的眼神。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双仿若含着冰霜的眼里似乎冰雪消融了个彻底。
望向他的眼眸中再也没有以前的冷若冰寒与疏离冷淡,而是一种将他与其他人一样看待的仿若含着春水般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