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着他的面,狠狠将他们共同放的那只风筝,毫不留情地扔在了地上。
“我当然是骗你的,越无咎,你如今跌入深渊,万劫不复,一无所有了,谁还会真心爱你呢?”
“不,不会的……”
少年慌乱无措,神似癫狂间,梦境碎成了许多片,而其中一片,竟是他一剑刺入了少女胸口,鲜血溅满了他半边脸。
“不!”
黑夜之中,越无咎霍然坐起身,后背冷汗淋漓。
耳边海风呼啸,窗外星子寥寥,月光惨白,今夜的大海之上,透出一片分外的萧瑟清寂。
待到心跳彻底平复后,越无咎才从床上起身,静悄悄地绕到了屏风后。
施宣铃此刻正睡得安然,乌黑的长散开在枕边,白皙的面容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下,显得那般清隽恬静。
越无咎望了她许久,目光又往下移去,最终落在了床边的那双鞋上。
月色之中,鞋面上绣着的紫楹花美丽淡雅,仿佛还带着光一般。
久久盯着鞋面上的那株紫楹花,少年不知怎么,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他终是扬起唇角,莫名的……心安了。
——
海上的时光平静又漫长,越无咎在施宣铃贴心的照顾下,渐渐好了起来。
可云洲岛也近在眼前了,他们在岛屿附近的海域处,下了皇城驶出的那艘船,登上了云洲岛派来接应的船只。
那是一艘巨大的海船,足足建了五层,其中三层都关满了自各地流放而来的罪奴,第四层住着云洲岛的官兵。
而第五层,则由一人独享。
那人叫钟离笙,是云洲岛的岛主之子,负责来接他们这些罪奴。
钟离家声名赫赫,世代坐守云洲岛,有财有势,有兵有权,说是岛上的“土皇帝”
也不为过。
只是这少岛主好生奇怪,从头到尾连个面儿都没露,事情都让手下的人办了,调子委实不是一般的高。
但施宣铃也没心思去猜这少岛主了,因为越无咎肩头的那只小灰猫,又“腾腾”
冒了出来。
离开了皇城的船只,这一回,越无咎没有任何特殊优待了。
毕竟天高皇帝远,即便允帝顾念旧情,可又有几分能吹到这偏远的海上呢?
他与施宣铃一起,同许多罪奴被关在了第三层,满满当当的船舱里,连呼吸都觉得憋闷。
所幸海岛不远,至多一两日就到了。
可这对越无咎来说,仍是极其难熬的,于是接下来施宣铃便有幸欣赏到了一只“别样”
的小灰猫——
时而痛苦皱眉,握拳隐忍,时而心事重重,严肃叹气,小小猫生,已然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这派忍辱负重,心酸不已的架势,在施宣铃看来,竟莫名透着几分可爱,她忍俊不禁间,时常在越无咎郁闷的目光下,一个人乐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