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无咎满门覆灭,娘亲又被软禁宫中,天地之大,他早已“无家可寄”
,不会再有亲人能收到他的家书了。
而施宣铃有家有亲人,却拿着下来的信笺,咬着笔杆子,一个字也不想落下。
能写些什么呢?她对施家毫无感情,巴不能逃脱这座囚禁她的牢笼,好不容易寻得机会抽身而出,海阔天空,她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写得出一封饱含思念之情的“家书”
呢?
于是愁了半天,施宣铃到底只字未写,只将信笺原封不动地装进了信封里,而这一幕恰巧被越无咎看见了。
少年不动声色,只是在替施宣铃上交家书时,忽然心念一动,抽出了那张空白的信笺,在上面郑重写了一句话。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这是那越家儿郎亲笔所写,我怕你瞧见了伤心,一直收着没告诉你,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不要再去留恋了,今日过后,你就将他彻底忘了吧。”
双手颤地接过那张薄薄的信笺,施宣琴深吸口气,映入眼帘的是一行熟悉的字迹,清逸飘洒,一笔一划,皆带着少年郎的铮铮风骨。
可施宣琴瞧了却脸色陡变,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嫉恨与不甘一并涌上心头,染了蔻丹的指甲几乎将那信笺都捏烂!
信上只有寥寥十六个字,却坚定无比,带着一个少年最炙热的情意——
吾妻宣铃,如珠似宝,此生此世,必不相负。
斜阳西沉,和风轻拂,镇抚司的大牢里,却是血腥扑鼻,阴暗可怖,一派修罗地狱的骇然惨状。
裴世溪扔了鞭子,随口对身边侍卫道:“这人好生不中用,十几鞭都挨不住,将他尸体拖下去喂狼吧。”
侍卫点头听令,没有丝毫迟疑,毕竟这种事在镇抚司里,早已司空见惯。
办了一天的案子,裴世溪好不容易坐上马车,才一回府,便在前厅中瞧见了一道意想不到的身影。
“上回栖霞山上,多谢裴大人出手相助,命人将我护送下山,我是特意来感谢裴大人,以及,想托裴大人……帮小女子一个忙。”
到底咽不下那口气,施宣琴妒恨交加,看了越无咎写下的那句话后,她仿佛魔怔了一般,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
明明是吾妻宣琴,怎么会变成吾妻宣铃!
越无咎明明是她的,他们从小到大,青梅竹马,若是没有那场谋逆大案,她该是盛都城里所有名门贵女最羡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