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衍就着凳子坐下,瞥了瞥碗碟,一一做出判断——喜欢肉食,不太喝粥,但会喝甜的汤水,蔬菜偏爱新鲜。
吃相有点像松鼠,全神贯注,腮帮子一鼓一鼓,会跷二郎腿,赶时间似的左右手一齐用。
江子衍道:“对了,娘以前有个玻璃瓶,你记不记得放在哪儿?”
玻璃瓶?吴茉儿一头雾水,很快反应过来,“不记得,我回头找找。”
瓶子是他打碎的,嫂嫂帮忙清理碎片,还割伤了手指。
江子衍不动声色,又道:“有个血珀的章,你也帮我找找。”
吴茉儿道:“好。”
兄长去世,那章已被他当作随葬品埋入地下。
江子衍沉默半晌,道:“谢谢。”
皮囊之下,绝非本尊,确认无疑。
他的嫂嫂江伍氏,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殁了,被取而代之。
包子吃完,见吴茉儿又伸手去拿肉包,江子衍道:“你怎么不吃芋头?你不是很喜欢芋头吗?”
江伍氏很喜欢吃芋头,做的芋头亦相当可口。
但吴茉儿对芋头过敏,一吃就浑身长红疹,瘙痒难忍。
有过敏药她就勉强吃两口,没有就一口不吃。
吴茉儿本能地恐惧,但顾虑当前身份,不得不掩饰,“没有没有,喜欢的要留到后头。”
她夹了块芋头,胡乱嚼了几下,便囫囵吞枣似的咽下喉头,梗得差点背过气去。
见她咳了好一阵,一脸难受地给自己顺气,江子衍道:“不喜欢就别勉强。”
猜测成真,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处理。
新的人,犹如旧瓶装新酒。
他喜欢和她相处,但装聋作哑,又感觉对不起兄嫂。
拆穿揭露,则意味着他不得不直面江家的龌龊,以及嫂嫂江伍氏的死亡——人死了,肉身还活着,没人会相信。
信,又是双输的结局。
难得糊涂,竟成了当下最好的选择。
“他的家只剩下他一个了。”
江子衍突然很恐惧。
他给吴茉儿续了杯茶,吩咐仆从将所有含芋头的都撤走。
心中的石头落了地,吴茉儿轻“哦”
一声,喝茶润过喉咙,再度伸向喜爱的肉包。
抬眼间,她看见江子衍眼睛红红,忍不住道:“你哭了?”
美男落泪,落得莫名其妙。
吴茉儿如坐针毡,想安慰却无从下手,纠结之下,她将肉包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