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一起长大的经历让她对白春秀异常熟悉,可白春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甚至和她相比,白春秀更懂得利用“一起长大”
的优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例如在小白花准备找借口开溜的时候,她从枕头底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雕花簪子,抹着眼泪对妹妹说:
“你还记得这个簪子吗?这是婶婶当年出嫁时,特意从八百里廊中店带来的。”
那是个铜制的雕花簪子,雕的是吉祥如意牡丹花。
据说花芯本来还是一颗红宝石。
只不过当年为了把部队里的白恩礼从外地调回来,被红秀儿用菜刀挖了下去,后来给某个连长的夫人送去当了生日礼物了。
“我记得”
一看见这个,哪怕隐约意识到这是白春秀的计谋,小白花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哽咽了起来,甚至眼睛里也泛出了一抹湿意。
这簪子是红秀儿的嫁妆,也是她给女儿准备的嫁妆。
红秀儿的东西大都随着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成灰烬,只有这个簪子勉强留了下来。
“妹妹,你也别怪姐姐总催你。
你岁数大了,如果一直不结婚,不仅二叔得为你天天操心,就连死去的婶子在九泉之下也没办法瞑目啊。”
“如今你终于懂事了,这簪子也算找到了真正的主人。”
说到这里,她抹了抹眼睛,满是欣慰地望着屋顶感叹说:
“地下的婶子也算能瞑目了。”
小白花知道这个簪子也意味着什么,白春秀心里也知道。
此时簪子一拿出来,只需要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哪怕双方都知道一切都是幌子,也足够让小白花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今天刘媒婆又来了”
刘媒婆又带着新的相亲对象来了,而程聪家似乎也在寻找新的媒人来再次上门求亲。
小白花听了这些后,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话已经说到这里,即便是她千不愿万不愿,可一看见母亲的簪子在昏暗的屋中泛着黄色的冷光,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母亲在火中流下的眼泪。
黄色的滚烫的泪滴落在她心里时,仿佛又一次将她推进那场十多年前的火中。
小白花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从白春秀的房间里走出来的。
她的脑袋被那个铜簪子彻底弄乱,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只是凭借着潜意识中都难以抹去的厌恶,勉强拒绝了白春秀最后的请求,不过代价是彼此各退一步。
“至少要把那条蛇送走。
哪有女孩子家家成天玩蛇的,传出去多不好。”
而她退的那步,就是把篮子里的蛇送走。
她回到房间里时,男人已经变回小蛇的模样,正缩在被子里继续呼呼大睡。
在俩人相识的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们之间最常有的相处模式。
一个在篮子里睡着,一个则满山乱跑。
其实他们之间的互动少得可怜,最明显的就是那天他变成人的时候,她摸了他的脸,他也摸了她的脸。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