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绛又没有容颜永固的执念,完全可以趁着现在化掉此功的内力,改练别的武功,就算没有石窟中满石壁的逍遥派武学,他本人也是武学大家,宗师级的人物,可以随便找一门适合自身的武功。
可他确实对金庸世界这些奇奇怪怪的武功感兴趣极了。
白玉镯虽然帮他恢复了走火入魔的损伤,让这具身体没有萎缩,但也错过了发身长大的机会,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壮士断腕,趁现在的机会放弃《唯我独尊功》的话,他就要七十年都保持少女十五六的身型。
顾绛觉得问题不大。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正经的道家功夫,《九阴真经》虽出自道藏,但混杂了黄裳所见的各家武学在内,而逍遥派的武功是正宗的道家庄子一脉的武功,道家追求长生成仙,而这门别名《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武功几乎在人体的极限内做到了。
世间门派所传功法修炼内力,都是从云门到少商,逍遥派却是从少商到云门,所以逍遥派的武功不能与别派的武功并练,否则会内力逆冲,经脉尽断,十分险要难成,可一旦练成功在人在,功散人亡。
以至于很多人都戏称逍遥派是修仙门派,确实与一般人家的画风迥异。
比起一窥这一脉神奇的武功道理,保持十五六少女的身体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
逍遥子喜欢清净,他住在天山缥缈峰上的灵鹫宫中,除三个弟子外,还有不少仆从维持宫内生活,他们平素并不与江湖中人往来,甚至不许对外透露逍遥派的存在。
他们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天山。
这灵鹫宫原是几百年前某个门派的旧址,建在天山南簏的温暖之处,有五丈悬崖天险隔绝外界,也就是逍遥子天人修为才越过悬崖,找到这里。
他见宫中有地道,入内探索,发觉其中机关重重,便一路向前,地道尽头是依山腹中天然石洞开凿的空间,墙壁上刻满了壁画武功,逍遥子便就此定居下来,一边研究这些武功,一边重新整理这处宫宇。
逍遥子在时,三个弟子年纪都不大,他们也是有过一起嬉闹玩乐、学习并进的年月的。
如今,偌大的灵鹫宫里只剩下了齐乘云。
还有逍遥子收集的各种杂书,琴棋书画、星相医卜,甚至是机关制造、养花驯兽、戏文唱做,包罗万象。
有这些书在,的确让人没什么下山去混江湖的欲望。
顾绛每日练功疗伤,闲来翻阅这些藏书,时日一久,险些把找李秋水麻烦的事给抛到脑后了。
他能忘,李秋水却没有忘。
却说李秋水那一日见齐乘云被惊到走火入魔,强撑着要来杀她,她也没想到自己只是试一试,真教这个师姐在关键时刻出了差错,心中又是惊慌,又是欢喜,想师姐这遭不能顺利突破,就再也不能发身长大,无崖子一个正常男人,怎么会喜欢一个永远长不大的矮美人呢?
她一路下山去,寻到了在坊间看戏的无崖子,直扑入师兄怀中,口说:“师兄救命!
师姐,师姐要杀我!”
无崖子见李秋水美目含泪,满脸惊恐,不似作假,心下大吃一惊,他虽知这两位同门素日不和,但也没到要彼此性命的程度,忙扶起李秋水问道:“师妹,你怎么来到此处?师姐也下山了?她为什么要杀你?”
李秋水说起缘由:“师兄不在山上,我一个人也没趣,那天就做了点心,想去和师姐说说话,结果师姐不应,我以为她还在气我,想自己都来找她和好了,咱们毕竟是一处长大的,她难道就这么绝情?便大声唤她名字推开了门,没想到,没想到”
无崖子听说,骤然想起近日正是师姐功法突破的时候,急道:“你扰了师姐练功?!”
李秋水咬着唇,落下泪来:“是,我没想到,师姐正在功法突破的紧要关卡上,被我进来打断,她愤恨不已,抽了剑就要杀我!
我,我闯下大祸,怎敢还手,便逃下山来,寻师哥救命。”
无崖子知道这《唯我独尊功》的厉害,师姐突破被打断,只怕今生再也不能恢复常人样貌,不由脸色惨白,顿了两步,悲声道:“你,你怎么如此莽撞?!
这是要害师姐一生的!”
李秋水被他斥责,神色越发悔恨,放声大哭道:“是我害了她,既然如此,我来与师兄道别,而后便去见师姐赔罪,让她一剑杀了我吧!”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无崖子一把拉住了她,见素来温柔娴静的李秋水泪水涟涟,当真可怜,心想他们几个难道真要闹到同门互相残杀吗?师妹这次闯下大祸,以师姐的性情,一定不会放过她的,事已至此,就算要了师妹的性命,又能如何呢?
他长叹一声道:“还是等一等吧,师姐此刻正在气头上,你等到她气消了,再——”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摇了摇头,以大师姐的暴烈性情,哪有真气消的时候,想到她此后再也无法长大,只能维持十来岁的身高,甚至会倒退回十岁左右,以她平日的骄傲,却落到这一步,也是可怜。
无崖子不是没想过,李秋水是否存心做下此事,但回念一想,她若是存心的,又何必在师姐受伤时自己逃下山来,而不趁机下手呢?
想到这里,他便将这种可能放到了一边,安抚李秋水,在她的哀求下,保护她去往别处。
李秋水伴着无崖子一路游山玩水,没有了齐乘云打搅,两人感情一日好过一日,终于订下情来,无崖子觉得他们夫妻对不起齐乘云,便打定主意不再回天山,与李秋水在大理无量山中隐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