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
雪莱震惊地看向伊雷。
“婆婆告诉我的。”
伊雷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目光始终投向夜空中的流星,“她说你留下一万块现金就走了,哪里都找不到人,让我快一点找到你,还能赶上今晚的流星雨。”
说着,他转头看向雪莱,“不过你睡得那么香,我实在没舍得叫你。”
雪莱的嘴唇动了动,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像样的应答。
他好像该说句“谢谢”
。
可是伊雷为他所付出的已经太多,多到就算把这两个字说出口,除了苍白无力外也毫无意义。
或者他该道个歉,说句“抱歉”
。
可是要说什么?抱歉骗了你,抱歉我其实打算去死?
抱歉让你把生命浪费在濒死之人的身上,抱歉让你陪着我、亲眼目睹我离开人世?
这一切像个残酷的童话故事,既无理又荒谬,梗在他的喉咙深处,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
伊雷点了支烟,任由烟雾被微风吹散,飘向有流星划过的夜空,“要许愿吗?流星雨时间很短的,再不许愿就要结束了。”
雪莱的喉头动了动,“我……没什么愿望可许。
非要说的话,就希望我能顺利到达因布山吧。”
伊雷将烟灰弹去,看向雪莱,“我能问问为什么一定要是因布山吗?”
雪莱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下,“说了你肯定要笑我。”
“我不笑你。”
伊雷说。
“我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雪莱说,“在那个故事里,因布山是世上一切生灵的魂魄安息的地方。
传说没入云层的山顶上有一棵终年盛开的紫藤树,死去之人的灵魂会经由这棵树升入天堂,每一片花瓣就是一个人的魂灵。”
雪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很傻对吧,但小时候我对此深信不疑。
那时候只有母亲会给我讲这种来源不明、也不具备“学习潜力”
的故事。
在她讲完这个故事以后没多久,就得病去世了,所以我始终觉得,只要去往那里,就能跟她团聚。”
“一点也不傻。”
伊雷说。
“别安慰我了。”
雪莱自嘲地笑笑,“其实后来我查了很多典籍和民俗传说,连一个类似的传说故事都没能找到。
因布山只是一座普通的高原雪山,从有历史以来就没有任何人类在周边活动的记载,更别提什么传说了。
母亲当年很可能只是随口编了个故事给我,实际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