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看向章衡,他则淡淡地道:“也非我的意思,是学录给我提及,我看后才禀给先生。”
“谢过斋长。”
章衡失笑道:“权且记下。”
章友直温和地笑道:“斋长给老夫比对你四个月前后的抄录,真乃云泥之别。
老夫生平从未见过有人可在书法一道上这般长进。
你可有何诀窍,能否教一教老夫啊?”
章友直说得很客气,但这么客气反而令章越有些挂不住。
“这……这……”
这让章越如何解释,骗人是不好的。
章衡道:“先生,我观他的字是临宣示贴吧!
有晋人古意!
是不是临了其他帖子。”
章越满满的鄙视,章衡还以为字帖是武功秘笈不成?谁有了一张独一无二的字帖就能打遍天下无敌手。
书法一道是勤学苦练来的。
章越想了想道:“这倒不是,只是之前先生不是教要学篆法,必先画棋盘及箭靶吗?学生有闲时,拿此练字,没料到反是楷书见功。”
“这……”
章衡表情很惊讶,章越知道他心底肯定向,这不是忽悠林希的话吗?怎么还真让此子练成了。
章友直道:“这里没有大纸,你取小纸一试。”
“是,先生。”
章越坐下,在斋长平日写字读书的案上从笔架里取了一根最细管的毛笔来,蘸墨书于纸上。
书法这是一个很妙的东西,初练书法时觉笔就是陌生之物,但现在章越用笔已可运转如意,仿佛身体的一部分般。
五根手指轻巧的一提一竖,运转回锋,轻巧灵动。
仿佛是一名技艺超绝的乐师,在旁观人的目光中用自己手中的笔奏出一段最美妙的乐章来。
章越写画了十九竖,再写了十九横,将棋盘画好,写字的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身旁二人目光的注视,全身心地投入在笔尖纸上。
随后章越又画箭靶,先大圆后小圆一圈一圈由大至小。
这一刻他想起上数学课时,数学老师随手在黑板上画圆,不借助圆规作图,一划就是一个正圆。
画圆必须一气呵成,不可有半毫的停顿,心到意就到,意到笔就到。
当章越将十个圆都划好后,已是沉浸在自己作品中,虽比章友直那日所画差了许多,但胜在今日又比昨日进步了一丢丢。
读书治学就是如此,不求多快,但求日进。
当下章越满意地放下笔时,斋塾内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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