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小心盯着燕灼华。
他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来,心底却还是担心燕灼华翻脸的。
燕灼华“唔”
了一声,淡声道:“原来如此。”
宋长康曾做过前朝的国子监祭酒,本就该分外注意,与前朝相关划清干系的;谁知现如今又在书院里留着前朝太子赐名的古树。
这真是有点说不清了。
那小童看着燕灼华那张不透露情绪的脸,又道:“殿下知道章贤太子是哪一位么?便是先帝做主,给重修了寺庙的那位。
那寺庙就在巴州,殿下若是从大都来的,路上兴许也见过的。”
话里的意思是,先帝都给重修了寺庙,我家老爷留两株古树,也不算什么违禁的事儿。
燕灼华不言不语,只是打量着那小童,微微笑起来。
她当然记得章贤太子的寺庙,就是在那里的太子岩上,她一刀洞穿了宋元澈的大腿。
那小书童又道:“况且这柏树的确生得好——要不,怎么能让殿下愿意坐到树洞里去呢?”
他转转眼珠,笑道:“都说这‘二将军’只怕活了有几千年了,只怕是祥瑞呢。”
燕灼华“嗤”
得笑了一声,“罢罢罢,连祥瑞之说都出来了,你倒是护主心切。”
便挥挥手,看着宋长康道:“山长看本殿生得如何?”
宋长康听着小书童与燕灼华的对话,正在暗暗恼怒,想着回去就把这人退回给四郎。
忽然听到长公主殿下问话,宋长康微微一愣,忙道:“殿下、殿下龙凤之姿……”
燕灼华打断道:“你看我可是凶神恶煞之人?”
宋长康忙道:“老臣怎敢……”
“那你又何须害怕?”
燕灼华淡淡道:“难道本殿会为了两株树便要人性命么?”
宋长康讪讪然。
燕灼华一路观来,见这白鹭书院山峦环拱,既有溪水长流又有松柏参天,环境颇为幽雅。
大都的皇家书院,与此地一比,过于荣华,难免就显得失了本心,到底落了下乘。
她一手攀着十七手臂,翘脚坐在树洞边缘,看似闲暇休息,其实脑中一刻不停。
前朝末年迁都南安,虽看似狼狈,却也并非全无道理。
南安濒临汴水,交通方便,商旅辐辏,自古以来,一直为江淮屏障,一方都会。
单以书院而言,从前书院多设于山林,但这白鹭书院立于繁华闹市,却是人才辈出。
燕灼华此来之前,也查阅过白鹭书院的相关书籍,知道其前身乃是章贤太子老师杨毅所办的私学,经其学生后人的努力,发展壮大,文人、士子不远千里而至南安求学者络绎不绝。
前朝书载:远近学者皆归之。
便是从先帝又兴科举,至今以后的二十余年间,白鹭书院的学生亦“相继登科,而魁甲英雄,仪羽台阁,盖翩翩焉,未见其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