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一声厉喝。
身后传来脚步声。
走已经来不及了,四周也无可藏身之处,含章索性将手笼进袖子里,好整以暇地等着。
果然,几个呼吸之后,便见紫影一闪,一个颀长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
来人一身紫衣,面容俊美,只是此刻脸上风华尽敛,水墨般的双眼冷厉地睁大,狠狠瞪着含章:“你是谁?”
含章微抬了头与他对视,却是静默不语。
傅襄心头闪过一丝惊异,只冷哼一声,一手牢牢攥了含章胳膊,推推搡搡往亭子而去。
薛崇礼与朱嘉已经动身走了过来,傅襄一把将含章推到他们面前:“崇礼兄,此女是何人,你可知道?”
含章被他推得险些摔倒,她立稳身姿便先垂着眼眸抚平微乱的衣角鬓边,一派镇静,丝毫不慌。
薛崇礼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见她衣着虽不华丽,料子却都是上好,显见得是位小姐,只怕是府里女眷的客人,便摇头道:“不是我府上之人。”
傅襄与他对视一眼,已是下了定论,虽然那月洞门与亭子隔得甚远,听不到什么,但此人鬼鬼祟祟,只怕有别的内幕,看来有些棘手。
他们的表情动静,含章都看在眼里,她轻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对薛崇礼抱拳行礼:“见过二哥。
我初来乍到,不知府中路径,一时迷路到此,还请二哥差人将我送回清樨斋。”
薛崇礼三人都吃了一惊,薛崇礼又仔细扫了她几眼,眉间微皱,沉吟道:“你就是含章?”
含章点了点头。
朱嘉一直冷眼旁观,听了这几句话,突然恍然大悟道:“你就是沈元帅的外孙女?薛家的二小姐?”
沈元帅散尽家财以为军饷,将唯一的外孙女送回昌安侯府,此事近日已在玉京传得沸沸扬扬,连带着昔日沈元帅之女与侯爷之间的旧事也被人重提,众人都饶有兴趣想看薛府的好戏,谁知他家却是一派安宁,让许多好事者大失所望,失望之余便调转枪头,大肆议论这位离家出走十四载的二小姐。
只是这传说中身有残疾的小姐自回京后从未出过府,所以众人也无缘得见其庐山真面目,只能越编越离谱,将她说成了既像无盐女一般奇丑无比又像墨团般黑的人物。
朱嘉以前与人聊起时,还大笑不已:“若真是墨团般黑,那黑夜里若是不点灯岂不是连人都看不见了?”
此时他忆起自己曾经的笑语,忍不住仔细看了看本尊的脸,皮肤确实不白,应是被太阳晒的,算不上黑,只有些蜂蜜般色泽,五官端正,眉目爽朗,却也算不得丑。
含章也知他在打量自己,大大方方看回去,口齿清楚回道:“家祖名讳确是沈三。”
她说的是三,而不是山,民间百姓不识字,以讹传讹间都将沈元帅大名误以为是沈山,却不知这位传奇元帅原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只知道自己姓沈,行三,便以沈三之名参军,以沈三之名成名。
薛崇礼听得“家祖”
二字,不由皱紧了眉,嘴唇抿成一条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