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偃躺在了一个祭台上,莫名觉得自己真像菜市口杀鱼老板刀下的鱼。
他伸了伸腿,变出鱼尾甩了甩,百无聊赖,忍不住问一边磨刀的人:“你知道,宋将军是用什么借口支开的国师大人吗?”
对方对他这条砧板上的鱼态度倒和蔼,思索了下,道:“据说这几日国师在寻一个药方,好像就是你们鲛人一族的药方,他找到那药方,却还缺几味生长环境极为险峻的药材才能配成,将军遣人说他寻到了药材的踪迹,将人骗了出去,现在,估计不知道在哪个深山老林寻药,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
姜偃瞬间想到了聂朝栖之前说过的,那种鲛人所用的忘情之药。
他不会是想制成那药给他服下,好让他忘记聂如稷吧?
姜偃干笑了一声,又觉得聂朝栖不会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药方这么执着。
“姜公子,你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始了。”
姜偃把手背塞进嘴里,眼睛一闭,心一横:“你们来吧,动作快点,切的时候落刀干净点。”
屠夫严肃点头:“放心,不会让您痛苦太久。”
姜偃想骂人了。
疼疼疼疼死了!
!
!
刀割血肉,又怪异,又疼得他想杀人。
还不如头一回变成猫妖的时候死得干净利落。
只是他要走,要过幻境,就得解了这个结。
他牺牲一下,总归也只是幻境里的鲛人身体,不是他自己真实的身体,是最快捷的法子。
姜偃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疼。
幻境的原理大致和梦境等同,按道理,在梦里应该是不会痛的才对。
他出神望着天空,不想让自己喊出声显得太过狼狈难看,凭着一股气忍着,竟是当真一动都没有动。
血很快就浸透了他身下的衣物,隐约听见周围有喜悦的欢呼,也有不忍的抽气声。
不试一回,都不知道人的忍耐力竟然能变得这么高。
迷迷糊糊地,姜偃又想起了自己穿越前的事,跟他喝酒撸串的室友,学校食堂门口瘸腿的小猫,没来得及交上去的开题报告,炉灶咕嘟咕嘟飘出的香气桩桩件件都与这个世界无关。
他有些想家了。
“姜公子,所有人都会记得你的牺牲,”
宋岐来到他身边,看着鲛人白骨累累的下身,鲜血与头发缠在一起,使得鲛人看起来不如初见时美貌动人,却又像是濒临腐败开到艳及的花朵,荼蘼妖娆,宋岐不忍再看,撇开头去,道,“等一切安顿下来,我一定叫人为公子立长生碑,建千座庙宇,日日香火不断,不让人忘记你的付出。”
姜偃胸口像个破风箱,断断续续笑道:“别,你要是咳咳,你要是哈要是想感激我,等等聂朝栖来了,就说说我回海里去了。”
想了想,虽然这里是幻境,一切都是虚无缥缈的,等他一走,说不准一切就都烟消云散了。
也不必太记挂他死后会怎样。
只是姜偃想到聂朝栖走前那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到底有些心软,也有些放不下。
万一幻境崩塌得不够快,他是走了,又有谁可以回护聂朝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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