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小狐狸明明连假装凶恶都很失败,嘴上却是半分都不饶人地嘲讽道,“原来大将军也知道说对不起!”
沈槐之一下子翻身坐在宁风眠的身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宁风眠,冷冷说道:“烦请大将军自己解释一下,对不起在哪?”
“对不起在不应该什么都瞒着你。”
宁风眠抬头望向沈槐之,昏暗的烛光之中,将军的脸是十分干净的冷白,配着浓黑的眉和浅淡的眸色,十分的不真实,恍惚之间,沈槐之甚至生出一股害怕,害怕身下之人是假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已,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宁风眠的丝袍。
但对于宁将军的答案,小狐狸显然是非常不满意的,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再次问道:“对不起在哪?”
宁风眠愣了愣,这次垂眼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我不应该把你和一家老小都扔在安西侯府。”
沈槐之抿紧嘴角,倾身拿起刚才扔在手边的那本话本,卷成一卷抵住宁风眠的咽喉,冷声说道:“我再问一遍,对不起在哪里。”
宁风眠不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仰头看着眼前的人,最柔软也是最为关键的致命部位被坚硬的书脊抵住,宁风眠喉结上下滚了几圈,被书脊抵住的地方瞬间就泛起了红。
可这次小狐狸却没再手软,坚硬的书脊反而得寸进尺地抵得更紧了。
宁风眠:……
“没有粮草没有兵器,你在战场上往前冲的时候,有想到过我吗?”
沈槐之极力地压抑着情绪,可是声音仍然颤抖不已。
宁风眠怔怔地望着沈槐之,小狐狸的眼睛偏圆,眼神清澈,平日里看去全是不经苦难的大少爷的单纯与天真,而此刻,即便是烛光昏暗,宁风眠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眶通红,仿若滴血。
“你一个人只身去北疆的时候,有想到过我吗?”
声音抖得厉害,甚至连抵着自己咽喉的书脊也开始不稳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那时没有赶到,你该怎么办?”
沈槐之仿佛落入了噩梦,止不住地全身发抖,“你知不知道在我以前存在的那个时代你落了个什么下场?”
“换个问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如果……”
即便风波已经过去,这个如果明显已经不可能再成立,沈槐之依然无法说出那些话,“我该怎么办?”
宁风眠不语,没有沈槐之的及时赶到,那一仗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自己可想而知地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五马分尸都算是个好结果了。
事实上,这一个月以来,即便是已经安定下来,即便是自己亲自看着崔绍被千刀万剐,却仍然忍不住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后怕,会梦见自己冰冷的尸首身边是肝肠寸断的小狐狸,然后一身冷汗地被吓醒。
而如今,面对着小狐狸,那种后怕和内疚尤胜。
宁风眠别过脸,无法面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诘问,也不忍看到小狐狸心碎的脸。
不料沈槐之的手甚至更快,他擎着那卷书,难得强硬地别过宁风眠的下巴:“看着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