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童高举两手挤身前列,他憋得小脸通红,“我也有冤!
我也有冤啊!
大人!”
他紧紧环抱一侧檐柱,不令己身被人流冲到后列,“我名唤清规,今将十岁,家住秋杏巷东村二屋,家母为拾花坊乐妓,十一年前,尤衍至坊中听曲,他借势强占家母,家母不堪受辱,自戕而亡。”
尤衍皱眉,“自戕?既如此,关老子何事?再说了,你娘死都死绝了,以何为证?照你这么说,事时,你个小崽子甚至尚未出世,仅凭你此时的一己之言,怎判真假?拾花坊本就是眠花宿柳之地,你娘能干净到哪去?不堪受辱?乃至自戕?你唬谁?呸!
她若这般冰清玉润,怎作妓子?”
裴应忱遣差役将清规请入内堂,清规立身正中,他挺直腰杆续言:“我娘虽为乐妓,却不曾卖身,你既强逼我娘行有违人理之事,就该伏法!”
言罢,清规直勾勾地目盯尤衍,他目中猩红溢泪,“我便是人证、亦可为物证,更为实证!”
“你是不是想骂我‘孽种’?,我亦痛恨筋骨所流为你污血,可我啊,亦是我阿娘,曾在世的证据,更是为她鸣冤的铁证,是以,十年来,清规拼力苟喘,只为亲见你下地狱。”
数十载,此城蒙受尤衍欺辱之人不知凡几,因他丧生之人更是难以胜记,众苦主虽痛心切骨,却唯有息事宁人买静求安,而今既见方满十岁的小娃娃皆有这般大的胆气与之抗衡,此外众人忽忆祝娘子衙外豪言,心目亦因二人激起层层涟漪,后成滔天之势。
“裴大人!
草民亦有冤要禀!
上月草民举家至西街布摊,只因尤氏自个不顾路,致膝处偶撞摊角,尤氏便将草民的摊铺砸了个净!
不只如此,尤氏对此竟概不赔付!
甚以一家老小性命恐吓草民!”
“裴大人!
五日前,民妇的老母行足鹊香街,只因其母老迈步缓,尤衍觉着老母阻他大道,遂对其母拳打脚踢,民妇之母,现今仍旧卧床难起!”
“裴大人!
尤衍夜半路经草民家门,因草民外院豢养两只家犬,犬儿见尤衍夜半露尾藏头,遂出声狂吠,岂料翌日清早,尤衍竟将草民的两只家犬双双毒害!
大黄与小黑随伴草民数年,较之家人何异?尤衍此人简直猪狗不如!”
一人起,后人尾随,鸣冤叫屈声捱三顶四,将尤衍骂得狗血淋头。
衙外一差役顶着群情鼎沸的谩骂声费劲地跻身内堂,“大人,祝氏姨母在外求见。”
祝好闻此,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
祝岚香入堂,民众的声息渐渐低没下去,她福身道:“裴大人,民妇此行,只为翩翩人证,尤大公子半月前确以二十两通买翩翩作其父之妾,民妇却不曾细想,他竟欲借翩翩干此等阴私。”
实则此案她已无须特意上堂佐证,毕竟尤衍的罪状已是板上钉钉,而祝岚香来此,只为博得祝好与宋携青的恩情,事后好自俩人囊中狠收一笔薄利。
裴应忱亦觉她的口供尽是赘言,他颔表示已解,正欲遣其下堂,尤衍却出声打断道:“祝岚香,老子倒是险些将你给忘了,难为你却时时惦念着老子呢?别以为老子不知你打得什么算盘,你今个儿既是主动上门,就别想着全身而退。”
他自亵裤掏出小半截纸,众人俱是惊怪,方才尤衍已缴收如许书证,没成想……亵裤内还藏着物什呢。
尤衍将其展开,众人只能依稀觑见纸面的两枚钤印,“裴大人望您亲眼!
此书乃草民与祝岚香共署,上头所书皆已述清草民买下祝好只为令她作葬!
祝岚香亦已立字印钤!
她既为草民同谋,怎配作证?别的,想来不必草民多言吧?”
他朝祝岚香呸道:“幸得老子未雨绸缪!
你们都想老子死是吧?也罢,老子拖一个是一个!
黄泉路上尚有伴!
还有谁?!
啊?”
祝岚香如何能坐得住?她忙不迭朝尤衍处小跑,却被监守尤衍的两名差役相阻,她急得心肺齐烧,祝岚香自是记得这张文契,当初尤衍只言此书为双方凭证,因尤衍催得急,乃至她连纸面所书墨字皆不及细看,毕竟,以祝好半月前的名声卖个二十两已是天大的好事,不意竟被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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