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粒看地上的晒的谷,沟槽里杀鸡留下的血,脑海里回荡着这句话。
这就是她的饥荒年。
她出生五年,饿了五年,饥荒从不曾过去,也不会过去,她很饿,永远都饿。
苏粒盯着沟里的鸡血,吞咽。
小卖店里飘出烤土鸡的香味儿,店老板端着铁盘走出来,盘上四只焦红的烤鸡小半浸在油里。
他放下盘,摘下手套,拿起刀,两根油腻的手指摁住一边,划——
热气,香气,滚烫的油滋滋啦啦。
苏粒视线缠住铁盘上蔓延的油,脑子里什么都没了,一片空白。
四只鸡都被切开,屋里好像有谁在喊,店老板放下刀,擦着手转身进去。
苏粒瞬间拉开步子蹿上前,不知道浑身的疼,也不知道鸡有多烫。
她单手抓住砍刀,猛地剁下去,刀穿过骨发出砰响,要去砍一半的一半。
可她剁不开那半只鸡,更提不起第二刀。
店里有人影冲出来,苏粒抓起鸡就跑,咬了一口没跑两步,她被人从后头一把揪住头发,转过身,胖男人扬着手瞪眼看她,打不下去。
又一个女人从后面追上来,气喘吁吁地。
“哎……别、别打,这谁家的?”
女人挥挥手,“老马你问、问问,叫她家来给钱,别打,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老马缓慢放下手,拎着苏粒后领往回拖,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燕云的家。
女人错过他往那走去,西斜的太阳下,影子长长。
燕云很快来了。
她来时苏粒刚吃完半只鸡,坐在老马给的小凳上,举着两只油亮的小爪子,静而乖地看他把鸡从滚油里捞出来,切开。
夕阳在燕云身后,苏粒扭头,看见她飞扬的发,她的轮廓镀上金甲。
燕云走得很急,很快,一边掏钱给老马的女人,一边直朝她来,张开双臂。
如同梦里一样。
苏粒走了下神,不自觉地站起身扬起脸,接着迎下一记耳光。
她猛地摔在土地上,耳光太重,苏粒一时间什么也听不见。
她看见土里有只小蚂蚁。
它好小啊。
远处好像有谁在争执,没几秒,她被燕云拽着头发拉起来,又是几个耳光。
她看见燕云狰狞着的愤怒,满是汗的额头。
燕云用两腿夹住她,一手捏住她的腮帮,另一手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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