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性子爽直,素不喜深沉阴郁、弯弯绕绕的城府之人。
然则,李太医推举的弟子,是她唯一的人选,不得不用。
“既然如此,来作日常诊视!”
她小嘴歪了歪,探出纤细手臂。
“是。”
元礼落座后,取了块白帕子,拭净双手,又拿出一棉布软枕,请她把手放在脉枕上,继而在她腕上覆了一片薄薄的丝帕。
他三指呈弓,指头对齐,指腹隔着丝帕,轻触她的脉博。
须臾后,他垂下眉目,缓缓开口:“陛下脉象,属于滑脉。
“嗯?”
他压低了嗓音:“怕是……月事将至。”
“……!”
顷刻间,宋鸣珂俏生生的小脸蛋,如被人泼了胭脂。
夜色深浓如洪荒初辟,混沌笼罩重重宫阙,康和宫的零星灯火竭力驱散一点点黑暗。
书房内,灯影幢幢,剪兰和缝菊躲在屏风背后,面带笑容,偶尔交头接耳,一针一线缝制月事带。
宋鸣珂独坐案前,被各类奏本搞得头昏脑胀,正异常烦躁地揪头发,见两名宫人没注意,偷偷从抽屉密匣内翻出小册子。
册内全是关于上辈子的记录,她从头到尾过了一遍,时日久了,全然忘记符号的原意,快被自己蠢哭了。
翻来覆去细阅,未能提取元礼的相关信息。
这家伙……前世没现身?
她信得过李太医,李太医敢把天家兄妹调换身份之事告知元礼,她姑且信任此人一回。
至于,凭什么重用新晋医官?理由好办。
一是新君受了气,不愿摆出平日的谦和。
二来,元礼生得好看,比那些皱巴巴的老头子养眼多了。
可惜,即便元礼年少英才,医术再出类拔萃,也难及李太医一二。
兄长的毒短期难除,说不准,她要在龙椅上坐上半载,甚至一年以上。
幸好,攘外有表姨父定远侯,安内有叔父安王,宫里有老内侍刘盛协助……诡计多端的宋显扬,怕也翻不起浪。
从小册子的日期来看,有些人,过几年才出现,有些事,迟早要发生。
她会等着,安静等待。
…………
次日晴丝袅袅,宋鸣珂从垂拱殿听政归来,本觉不适,偏生约了霍家兄弟,只得打起精神,陪他们花园小坐。
花树挺拔俊秀,风动摇曳阵阵清香,三人抵达一赤柱亭,品上新煮的杏仁茶,忽而内侍来报,宁王请见。
宋鸣珂微笑:“这孩子!
消息灵通啊!”
不多时,一身着暗紫色亲王袍服的孩童快步走来,眉眼如画,小脸蛋掩不住兴奋,背上却挂着木剑,不伦不类。
他躬身行礼:“陛下!
今儿天晴,显维想向霍家大哥哥讨教武学,耽误你们半个时辰,可好?”
宋鸣珂看了霍锐承一眼,再目视幼弟稚气犹存的大眼睛,浅笑道:“你得问他本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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