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深忘不了他所有希望都被绞杀时跟裴术吃的那顿酒,那救了他的命。
没被逼死过的人是没办法理解救命之恩这种东西的。
那时候他的理解还很浅显,甚至以为自己靠近裴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自己的欲望。
他以为他是惦记她的身体。
他完全忘了,没有一种惦记是不掺杂感情的,惦记的本质就是喜欢,哪怕是喜欢她身体。
覃深又说:“那时候我没考虑感激和感动这些,我就知道我每天都想见她。
她独立有原则,漂亮不自知,这都值得她成为我心里特别的存在。
渐渐我认识到自己心动了,但我忍得住,我也知道我是干什么吃的,我更知道我不配。
最后促使我去招惹她的,是我发现她想死。”
杨巾嵘抿起嘴。
覃深告诉他:“其实我早年去派出所调查时,就觉得她有时候很奇怪。
她经常看着那些尖锐的东西发呆。
好像他们所里人也知道这一点,经常会悄无声息地把那些东西收走。”
“但没有人提起,就好像这是他们的默契。
“那时候我只以为那是她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就像她一个女人要学那么多防身术,天天端起一张脸,让人觉得她冷漠,不近人情。
“直到有一次我给她收拾房间,找到了很多药。
她竟然把处方药里的某一种单挑出来,装进一个一个小瓶子里,然后贴上标签,写上哪一种吃多少,她会在多久后死亡。”
覃深说着用力皱了皱眉,然后展开,再皱起,他在疼,疼让他说不出话了。
缓了好一阵,他才继续:“你说我混蛋也好,禽兽也好,我就是不想让她死。”
他像是怕杨巾嵘听不懂:“我不想让她死你明白吗?我太喜欢她了,我真的不想让她死。”
杨巾嵘理解了。
覃深脸蹭蹭胳膊,还有点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因为我的私心和贪心,我们之间有了短暂的相爱。”
杨巾嵘的火气散了,他也知道,覃深这孩子太苦了,他算了那么多人,考虑了那么多人,就是没考虑他自己。
覃深又趴回去:“我一直在给她找活下去的理由,可好像不管用,我现在就特别担心。”
杨巾嵘明知故问:“担心什么。”
覃深更疼了:“担心我死以后,她又一个人睡在马路上,现在天气那么冷,那可怎么办?”
杨巾嵘看他也太难受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就好好治病啊,治好回到她身边啊,你亲自去照顾她啊。”
覃深像是听到个笑话一样笑了一声:“你我都知道,我还有没有救。”
杨巾嵘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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