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小院。
月色洒下来,透上一层朦胧光。
雪还在继续下着,窗外墙角下,梅花枝丫已经凝结上了一层冰雪。
屋子里,王全双手笼在袖子里,人靠在墙上,听着断断续续说话声儿。
“殿下,所有银子都在这儿了。”
侍卫们跪在地上,头磕在地上抬也不敢抬。
面前两个大箱笼,银锭子码在上面摆整整齐齐。
“这一大半都是那批救济银。”
一只修长如竹手伸出去,随手拿起一枚银锭子。
宫中出来银子带着内务府官印,且带着同批年号,这其中贺文轩拿出去换八千两其中五千八百两都是那批救济银。
“人证物证都倒是都在了。”
陈琢对着烛火了一圈,随手将银锭子扔回箱笼中“将这箱子送到李中元府中,接下来事他会知道该如何办。”
李中元人不机灵,但却是个干实事。
扬州知府这个职位,说到底一般人坐不稳。
上有陛下统领,下有两江总督管制,职位虽深受皇恩,却也招惹无数双眼睛。
且油水越大,诱惑越多,千万两银子在眼前飞过,让人难以抵挡。
陈琢想到初见贺丛文那一日,他那带了补丁长袍,还有快要开裂鹿皮靴子,贺丛文当年从一介白衣生中举,到如今官居四品。
兢兢业业多年近乎二十多年,这才爬上四品知府官位。
人刚入仕途,为自然是朝中尽力,百姓伸冤。
可这仕途之路诱惑太多,捷径太快,兜兜转转十余载,一腔热血成了假老实。
勤俭节约掩盖住贪婪本性,有时候地位越高能够考验一个人,也足以毁掉一个人。
手指往桌面上敲了敲,陈琢摇头面无表情“朝中这样官员还不知有多少。”
下一任扬州知府,也不知道能坚持几年。
“殿下。”
王全拿了个大氅上前,抖开替他披上“年关将至,又遇风雪,殿下是该要回了。”
陈琢低着头,转身往窗外了一眼。
月色下梅林中,万千红色里一枝绿梅悄然开放。
手指摩挲了一下玉板子,他垂下眼帘,淡淡道“再等两日。”
翌日
王全站在门外,只觉得脑袋有些发疼,殿下今日一整日都不怎么高兴,他在屋子里,气氛干巴巴,人都不敢进去。
拍了拍笑僵硬脸,王全被冷风吹一哆嗦。
低下头暗自嘀咕着“玉笙姑娘怎么还不来呢”
这一整日,殿下都在等着姑娘来求饶呢,他可谓是眼睁睁着殿下面上从一脸愉悦,到如今面上越来越黑。
吓得他都不敢进去了。
屋子里分明安安静静,王全腿肚子却是止不住哆嗦,赶紧指示身侧侍卫“快到门口再去,玉笙姑娘来没来。”
一整日下来,侍卫来回跑了十几趟,靴子都被雪给浸湿了。
“公公,前院都打好招呼了,姑娘若是来了,第一个就会来禀告。”
两人说话声音不小,屋子里人像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