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辰依旧望着他,冰眸如料峭初春。
陶蓁凝住着那双眸子,意外,意外得她竟无法回应了。
本来,她以为锦瑟只是说笑,只是说给暗处的常衡听。
她不是没有期许过。
慕辰让她缝婚服的时候,她一针金丝一缕银线,似乎把自己也缝进那针线里,她梦见身穿婚服的不是那绝色的美人,是自己,却又在看到锦瑟身穿婚服时自惭恨不得钻进针缝里。
可她并没有渴望过。
他似谪仙,自己却是凡人,她只要化作他的义足,别无所求。
陶蓁一百个一千个愿意。
他纵然不给她一儿半女,能偎依在他的怀抱,她死也是笑死的。
陶蓁道:“王爷,小陶若是愿意,王爷会爱小陶吗?”
慕辰望着她,料峭的春之梢头冰雪坚硬,满树的嫩芽都冰封得深。
陶蓁苦笑。
他看锦瑟的时候不是这般冷清。
他每每目光凝住在锦瑟身上,再冰冷的眸子如酷暑时的骄阳,亦如凄楚秋风之上的秋月,黑瞳黑得暗无边际。
陶蓁觉得心被剜掉了似的,疼,汩汩冒血,分不出喜与悲,只是两军厮杀,万马奔腾,河流如血。
“本王再问一次,你可愿做孤的侧妃?”
慕辰道。
窗外的知了开始歇斯底里地叫唤。
热风阵阵鼓吹入她的脸上,陶蓁通身香汗淋漓。
陶蓁开始打量四周:寝殿的梳妆台上,尚有锦瑟的香粉盒子飘散着玉兰香气,与慕辰身上的爽身粉香气完全是同一种味道,锦瑟的金螭步摇、雨花夜明珠金钿,端正在台上绰约。
陶蓁再打量着那张床榻:他身后倚着那枚镂凤,另一枚绣凰。
两人成亲之后,除了打仗远行,两人竟如普通人家的夫妻,一直同床共枕,凰枕旁尚有一枚犀牛角的小梳,显然亦是他的正妃锦瑟所用。
“末将不愿意!”
陶蓁怒声道。
慕辰俊美如仙人的脸上依旧看不出喜与悲。
慕辰道:“嫌本王又病又瘫么?”
陶蓁哈哈大笑。
慕辰静默着。
陶蓁笑得满眼泪花:“王爷,我请问,您刚才一口气说了几个本王?您对正妃锦瑟也是这样称呼自己的吗?”
陶蓁继续笑:“王爷,您看小陶的时候,又有几分爱慕之情?“慕辰澹静如一湖碧渊。
陶蓁走近几步,道:“王爷在王妃面前从来都是以“我”
相称。
您对小陶再温柔,也只不过是怜惜,从来都没有爱。
王妃心疼王爷抱病去打仗,需要一个贴心人照顾,所以王妃极力撮合小陶和王爷,王爷本来不想答应,可是又怕王妃在家心里不安,影响她的身体与生产,就什么都依着王妃是吧?”
陶蓁走到床边,跪拜道:“小陶没有王妃的倾国倾城貌,却有一身武艺,略懂些兵法,只要王爷愿意,小陶一定会浴血沙场,万死不辞,但请王爷不要亵渎小陶的真情!”
说完,竟掉头就跑,冲出门去,却险些撞在锦瑟似是娇软无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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