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洞中月光洒进来,空气中浮满灰尘。
徐涧安安静静地:“爬窗。”
谈善又很想笑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带坏小孩的嫌疑:“我可没有教你爬窗。”
徐涧看起来乱七八糟的,衣摆被枯枝挂烂,一尘不染的靴底沾了湿泥。
但脸还是好看,他似乎没有谈善想象中疏离,坐在草席一角,抱着膝盖,抬头看向头顶三座神像。
一米多长的草席,他俩一人占了一个角,泾渭分明。
谈善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顺着他的方向看去,供奉的案桌上摆了一面菱花镜,偏黄的镜面上有污垢,但他依然和自己的脸撞了个正着。
谈善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正对面破窗吹进来一阵寒风:“阿嚏!”
徐涧转过头看他,犹豫一会儿,低头。
“嘶啦——”
谈善捂住鼻子,手里多出一块丝滑布料。
徐涧眼睫毛垂着,唇飞快地动了一下。
他唇珠很漂亮,说了一个字后又紧紧闭上嘴。
他和鬼很不一样。
谈善心里轻微地一颤,等反应过来已经手痒地去戳了一下他面颊,是软的:“这里不是很远?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我睡不着。”
徐涧骤然抬了下眼皮,吐字清楚地说。
谈善:“我又没有赶你走。”
徐涧不再看他,留给他一个孤零零的后背。
他把脸埋进双膝中,传到谈善耳边的声音变得轻,轻得如同一片羽毛,痒痒地挠了一下心尖。
“你不无聊。”
“她很吵,你不吵。”
谈善一愣。
他很难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有什么东西柔软而丰盈地填满胸腔,将他从局外人的座位上狠狠往下拉。
虽然他不是因为徐涧说他无聊生气,只是对滥杀感到心惊。
但他也没有立场说“这不对”
,他们生长环境不同,没有资格对别人的行事方式指手画脚。
“你就来说这个?”
谈善清了清嗓子。
徐涧不说话,主动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头,是个不明显的示好的动作。
谈善无名指微微一凉,承载了一片飘荡的雪花。
烂了的窗里长出一颗遥远的星星,挂在天边。
“什么是鹊桥。”
徐涧下巴尖尖,露出清浅的笑意,眼睛里荡出一大片灿烂星河。
像是对自己很满意,又毫无负担地问谈善,“记不住。”
他一笑万顷的冰雪融化,雪山山巅日光一泻千里,整间破败祠堂都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