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谈善清楚明了地说:“你是鬼,而冯寅错是人,他不是姜王,也不是你的王上,我没有办法帮你。”
“不对,不对。”
商君血泪顺着眼角落下来,他双手捂住脸,说话声音如同刀割过耳边,瘆人又饱含血泪:“你愿意帮世子,却不愿帮我,为什么。”
为什么。
谈善蹲下来,他的脸和商君凑得很近了,少年人瞳仁清澈,倒映一满川的星河。
商君这才发现他极干净,形容不出来的干净。
颈项间挂了一条长绳,红玉髓颜色明丽,仿佛天生属于他。
谈善抓了抓被晚风吹得凌乱的头发。
晦火余光中,那只鬼明面上玩水实际耳听八方,仿佛对那句“你喜欢漂亮的”
耿耿于怀,抓奸对象一样时刻盯着他的手。
看样子准备一有亲密接触就冲上来发火,肯定是不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都是鬼了,就让让他吧。
商君痴傻般扬起头。
谈善往后退了点,想明白似的恍然大悟,他一直聪明,一点就通。
但他不打算将这样的话首先对一个陌生人讲,于是说:“我不能告诉你。”
商君却知道了。
他当然知道这世间有什么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特别,愿意为他跋山涉水、倾尽所有。
他在与断剑共同沉没湖底的千百年,都用这样的念头苦苦支撑着。
有什么轰然倒塌。
——他要见他的王。
待到见了一面,对方会将自己抱进怀里,安抚他一千年潮湿而不见尽头的苦苦等待。
商君骤然起身,朝最中央的、最大的房间疾掠而去。
他根本没能接触到,一贴黄符隔空而来,颂经超度声久久不绝。
“当——”
一声。
商君五指成爪钩住钢筋窗沿,肺腑震荡,竭力朝上爬。
“当——”
第二声。
他甚至没能再见那人一眼,虚空中猛然喷出一口鲜血,隔着遥远距离,哀绝地、颤抖地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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