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
废宅院门被推开时徐流深紧绷的神经猝然断裂,他提膝踏入门槛时差点迈不过去。
谈善坐在满是灰尘的米缸盖子上,这地方很好,就是有老鼠吱呀遍地跑。
这一下午过得惊心动魄跌宕起伏,他异常兴奋,兴奋之余精神疲惫,看起来就有点累,身上倒是除了两处擦伤外没问题。
但和早上出门之前相比简直是富贵公子大变街头乞丐,浑身破烂。
徐流深太阳穴充血,脚底不稳甚至眩晕了一阵。
他一把扶住门框,太用力手臂青筋暴起。
“我看见了。”
谈善看见他立刻从米缸上跳下来,向他邀功,跟只向主人要奖励的小狐狸一样,浑然不知他肺腑烧灼,“他见了一个有四根手指的人。”
徐流深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但他知道谈善高兴,也不想扫他兴,每一个字咬碎了吐出来:“知道了,你……”
谈善:“啊?”
徐流深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狠狠闭眼,又睁开。
从很早以前谈善从禁闭亭撬窗翻进去他就知道了,这人胆子非一般的大。
当年那扇窗户离地面足有五米高,窗外只有一棵参天古树,遮天蔽日,树干光滑。
黎锈消失后他将整个姜王宫翻过来找,站在树下时心脏跟此时一样,都是骤停的。
谈善灰头土脸,徐流深抓住他手腕的力气非常大,几乎要将他手腕捏碎。
他挣了挣,险些痛呼出声。
徐流深垂眼,面无表情看他。
谈善自觉理亏,摸了摸鼻子,小声:“喂,徐流深。”
“你是不是认出我了。”
徐流深仍然不说话,握住他的手力气却松了。
他五官太漂亮,重彩浓墨,一路赶过来身上都是冷雨,带着腥甜和血气和不知名恐惧,扑了谈善满身。
身后木门经不住风雨,发出“嘎吱”
的响声。
连绵雨水从屋檐成串滴落,蓄积成水洼,咚咚当当。
谈善无意识舔了舔干涩下唇。
这样的徐流深让他觉得不知所措,但他仿佛天生就有哄人的本事,尤其是面前这个人。
徐流深只舍得对他生一秒的气,一秒就是一秒,不能再多——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
“我知道很危险,以后不会了。”
谈善变魔术一样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串完整的、五个果的糖葫芦。
糖衣裹着红山楂,在昏暗光线下显出奇异的诱人。
“给你。”
他半仰着头,小声:“不要生气了。”
钻进来这宅院费了谈善老大劲,闪躲不及撞到脑袋,情急之下还一棍子砸烂了别人东厨的窗。
窗棂折断,寒风从豁口里刮进来。
他用另一只手背蹭了蹭右脸的灰,手指冻得通红,握着细细的糖葫芦木签展示一样在徐流深眼前晃,晃了好几次:“没沾到灰,我一路带过来的。”
语气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一样得意:“厉不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