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有洞察人心的本事,满朝上下尽在手中。
“黎府外种了杏树,开花时很干净。”
思梨花喃喃,不知越过高墙看向什么地方。
他早对五石散上瘾,为了和黎春来说上半个时辰的话一直强撑,内里空乏密密麻麻涌上,不多时掐着自己脖子痛苦地翻滚,朝徐流深伸手:“求,求殿下,给我,我一定……嗬……什么都,都说。”
徐流深静默。
他最终扔了最后一包五石散。
此物单用途在寒症上无事,但大量囤积和流通,还哄抬价格,迟早出事。
思梨花手臂上都是碎石磨出的血痕,他急切地将白-粉塞进口中,一边吞一边呕吐。
人的疼痛有时打断骨头连着筋,但实在太痛了,救命稻草在眼前,即使明知饮鸩止渴,也只能聊以慰藉。
他十二岁做了娈童,痛得五脏六腑翻搅,每每噩梦中醒来,身边躺着大腹便便的官员。
什么都没有,于是想要钱。
半炷香后,思梨花从癫狂状态安静下来,遥遥望着那包粉末,用骨肉伶仃的手腕去沾了一点,送进嘴里,骨髓里的蚂蚁抓挠的痒平复下去。
“世子莫非也有什么痛得肝肠寸断的事?”
疯疯癫癫这些年,他仿佛忽然清醒了,瘦得凹陷的脸颊依稀能看出昔日天下名妓风貌。
白天下了雨,纸包落在满是泥泞的地面,甚至有一些粉状物掉了出来,混进泥土中。
徐流深顿了一会儿。
廊檐下走雨水,他用帕子擦了擦手,施给思梨花一眼:“没有。”
思梨花双手撑着地,笑起来:“人不可能没有这样的痛,只是殿下还未遇见。
我劝殿下留下它,等那一天来时不至于生不如死。”
他喜欢黎春来如此久,有人喂了他此物,他挣脱不得。
起初不过是为了攒一点钱给自己赎身。
后来越陷越深,浑噩度日,忘了最开始只是想在一个雨天清清白白地还一把伞给黎府的大公子。
思梨花。
梨花开了,春天也要来了。
春来春来。
思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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