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在佛像前提膝下跪。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在佛前上了三柱香,额头抵地,眼眶通红。
……狗还是死了。
走前用舌头眷念地舔了舔世子爷手背,呜咽了两句,高高兴兴去做一场永不会醒来的梦。
世子爷举剑削掉了佛像头颅。
谈善伸手遮住了狗的眼睛,他想起最开始捡到它的时候,它还只有一丁点儿小。
他看着徐流深颤抖的脊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失去了最后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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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寒冷的十二月,世子爷大败梁军,消息传到皇城王宫,举国沸腾。
黄沙漫卷,每一个军帐中传来欢呼,谈善陪着徐流深坐在高高土坡上,共同沉默。
徐流深在看王朝边境线,蜿蜒曲折,百年无忧。
谈善在看他白衣上的斑驳血迹,分不清是他吐出来的还是敌人的。
良久,徐流深拄着长剑起身,站起来刹那身体一晃。
这座庇护了王朝多年的山,在众人尚未察觉时开始倾塌。
他看起来没什么大事,牵着同样遍体鳞伤的马走在回京的路上,跨过山川湖海,秋收后光秃的稻田。
在距离京城十几里路的永济寺,他站在山脚下,对自己的副将说他有点累,想一个人呆会儿,然后将马交托给对方,自己上了山。
石阶次第向上,一柱香的路,他歇了四次。
谈善心急如焚而无能为力。
“永济寺”
额匾硕大,在面前摇晃,天和地旋转得厉害,景物贴近又远去。
钟声浑厚,如听仙乐。
徐流深眯眼分辨,忽笑出声。
他躺在一片碧绿山野中,衣衫整齐,眉眼如故,再无悲喜。
王世子败梁军,归京途中病逝永济寺。
——未及弱冠而薨。
谈善每一根手指都在发抖,他舌尖麻木,猛然惊醒一般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