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孟正当舞伴沈独清自然不会同意。
孟正哼了两声,故作生气地控诉道“我本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良家男子,硬生生被你弄坏了名声,以至于误了学交谊舞的机会。
你说,你的罪行是不是罄竹难所以你应该主动给我当舞伴,这样才能得到我的宽恕,知道吗”
沈独清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忙道“你的戏太多了。”
见控诉不管用,孟正眼珠子一转,脸上立刻换了一套楚楚可怜的表情,翘起兰花指说“奴家每日殷勤服侍你,就连你想喝水,奴家都要先帮你拧开矿泉水盖子。
如今奴家有难,一时找不到学跳舞的舞伴,你竟然不愿意帮我”
沈独清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磕磕绊绊地说“你、你正常点啊”
孟正悻悻然地放下兰花指,用正常声音说“我是真找不到舞伴了。
你给我当下舞伴又怎么了咱们都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帮帮忙啦。”
说着,他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坏了我的名声却不负责,你就是这样给非浊当榜样的”
“那行吧。”
沈独清无奈地说。
他想,他永远都没办法拒绝孟正,不是因为他太喜欢孟正了,而是因为孟正太无赖,再任孟正说下去,兄弟都没法做了。
沈独清站起来,走到客厅中央,对孟正招手说“过来吧,我教你。”
“咦,现在就开始”
孟正有些诧异地向沈独清,“你会跳交谊舞啊”
他以为沈独清和他一样不会呢,还想带着沈独清去他们组织部的活动室里蹭课。
“会的不多。
我只会慢三。”
沈独清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沈独清的父母,徐女士和沈先生,用长辈们的话来说,他们是有些小资情调的。
他们结婚时,情人节这种节日在国内还不流行,但他们会在情人节那天把孩子丢给父母,然后徐女士换上长裙,沈先生换上西装,去市里一家老牌的西餐厅吃烛光晚餐。
还有什么生日、结婚纪念日、恋纪念日一类的,沈先生总不会忘记给徐女士准备小惊喜,有时是一束玫瑰花,有时是一封原创情。
他们家里有一个黑胶唱片机。
沈先生是一个音乐好者,收集了很多正版的唱片,国内国外的都有。
有时候,也许只是一个非常普通的日子,和以往无数个普通的日子没什么不同,吃过晚饭,沈先生忽然放起了自己喜欢的音乐,他笑着对徐女士做了一个邀舞的动作,然后夫妻二人在客厅里慢悠悠地转圈。
有时他们只顾跳舞什么话都不说,只有默契在眼神中流转。
有时他们一边跳舞一边谈着家里的琐事,风花雪月染上了尘世烟火,既矛盾却又如此和谐。
沈独清不止一次地见到父母跳舞。
他欢呼着要加入其中。
但他不会跳舞,徐女士就拉着他简单地摇摆着身体,然后转圈圈。
沈先生是很擅长跳舞的,他有耐心教妻子跳舞,却没耐心教孩子,抱起儿子将他带去了卧室里,说“你的电视快开始了,乖乖电视啊,让你爸和你妈单独待一会儿,行不”
黑胶唱片机和唱片被收起来了,但父母在客厅里跳舞的样子却在沈独清的脑海中历久弥新。
爸爸找到了妈妈,妈妈找到了爸爸。
沈独清后来跟着网上的视频学会了慢三,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像爸爸找到妈妈那样找到了一个想与之一起跳舞的人。
可是他现在站在孟正面前,摆好了姿势,说“来,我教你。”
孟正饶有兴致地站了起来。
两个男生,都长手长腿,在客厅里面对面地站着。
这样老式的房子,客厅本来就不宽敞,天花板仿佛压得很低。
他们二人如同白杨树一样笔挺地站着,狭小的空间中顿时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