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提着裙子脚步轻巧,顺着墙根儿底下走,待觉有人正注视着自己时,立马低着头屏住呼吸不敢吭气儿。
少白对她印象极深,也觉着有趣,身处青楼,如何养成这么个纯如白菊般的性子?随即冲她招了招手。
小姑娘迟疑不定,终还是一咬牙一闭眼向少白行去,不过几步远而已,像是内心被折磨了好一通,直等着落身跪坐,还十分规矩拢了拢珊瑚色的裙摆,好似生怕自己侵占了别人的空间一般。
再仔细一问,小姑娘名叫厌厌,原身是条不会用毒的艳丽红色沙蟒。
“你不必待在前头?”
少白觉着奇怪,只以为像自己这般浊姬口中的废物才会无所事事。
若是一个人拖后腿面子上当然挂不住,但要是两个人有个伴儿心里自然舒坦多了,少白就是如此。
“厌厌……不必接客,唯有白公子来时只需负责倒酒即可……”
小姑娘低着头,声音像是蚊子叫,若是不竖起耳朵还真捉不住说了些什么,而后怯声补充:“大概浊娘嫌厌厌太过愚笨吧……”
“你不会那些个什么琴棋书画?”
少白寻常一问,青楼而已,还能作甚?不过是讨人欢心罢了。
“如我这般琴棋书画也只会一点儿,其他什么都不通才是最无用的,北禺从来将武排到文前头。”
厌厌如此消极回答。
“武?”
少白语气里夹着一股子不当回事儿的随意劲儿,“青楼啦,不吟诗作对唱曲儿,至多也就是看看兵舞,还能武到哪儿去,总不可能叫这些女娘们手染鲜血,当真出门儿宰人吧?”
她如此说着,眼睛瞥着别处,端起木案上一碗凉水,咕咚咕咚喝下肚子里去。
谁知厌厌面露吃惊看着少白,手里攥着一条桃花色丝帕,方才还不停颤着,两句话跟少白混了个脸熟已经不再抖了,帕子捂着因吃惊而忘了闭合的嘴,惊呼道:“少白姐姐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知道什么?况且就算知道什么,我也没得选啊!”
少白一摊手,现下就如眼前木案,是个烂摊子。
况且她的妖生宗旨不过寥寥几字,那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困难解决困难,没困难制造困难也要解决困难,啊呸,没困难那最好,舒舒服服一辈子。
至于这深层次的道理很是深奥,想来说出去也没人爱听,少白懒得多加解释。
“少白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把名字写进去?!”
厌厌心生敬佩,似看什么了不起的勇士。
少白耸了耸肩,“浊姬是往南邵贩妖的坏人吗?”
这是她的底线,不过想来浊姬恨南邵怕是比自己更甚,否则也不会夜袭客栈,想必这样的推断是不成立的。
厌厌摇头如拨浪鼓,急忙摆手反驳:“当然不是!
浊娘是好的。”
“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厌厌两只手都攥紧了那方丝帕,“可是,半更雪表面上看是青楼,实际上却是在干杀人的行当。”
杀人?少白噗一声将刚入口的凉水尽数喷了出去,可怜白毛怪坐在对面,尚未反应过来,当即洗了个脸。
“杀什么人?!
替谁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