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暑未褪,秋雨就下起来了。
霏霏雨线忽大忽小,淅淅沥沥反反复复,屋檐下、人行道,到处是混合着车尾气的水洼,空气中总有股咸腥潮湿的气息挥之不去,让人心烦。
“我说你这人脑子怎么就转过不弯来呢”
严峫撑着把黑伞,蹲在房顶上,剪裁考究的裤腿已经被脏水打得透湿,一滴滴往皮鞋里掉,但他的表情却充满了超脱般的佛性与祥和。
小伙子站在楼房护栏外摇摇欲坠,满脸鼻涕眼泪雨水混在一起“你憋劝我了,我不活了我就要死给那水性杨花的女人,让她知道什么叫失去了才后悔,那个有钱人总有一天会甩了她甩了她”
楼下围观群众熙熙攘攘,“怎么还不跳”
“到底跳不跳啊”
的议论声纷纷不绝于耳。
消防员早已赶到现场架起了云梯和气垫,而楼层夹角中挤着三四个特警,个个表情凝重,紧张地盯着严峫。
“我说你别耽误时间了,下来吧小兄弟。”
严峫叹了第一百零八口气,沧桑道“你我一副处级支队领导,天天跟贩毒、走私、连环凶杀打交道,今儿都蹲在这跟你废话整整俩小时了。
不就是被女人甩了吗哪个男人没被甩过啊怎么大家都能收拾收拾坚强的站起来,就你一人寻死觅活的,你给不给我们男同胞丢脸啊”
耳机里外同时传来两道撕心裂肺的怒吼,特警大队长康树强被几名队员七手八脚地拉着“姓严的我求求你不会说话你就别说了行不行”
小伙子把铁栏杆晃得咣当咣当响“胡说八道只有我这样没钱没势的穷屌丝才会被甩那些有钱人个个开豪车搂美女,这个社会哪管我们屌丝的死活”
“此言差矣。”
严峫对耳机里康树强的咆哮听若未闻,伸出食指摇了摇,心平气和地问“小兄弟,你知道我一搞刑侦的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小伙子“”
“因为我姓严,就是建宁贻泽投资集团的那个严,你脚下这个楼盘是我家开发的。
只要你这边一跳,那边整栋楼的凶宅就卖不出去了,你知道我的损失是多少钱吗”
小伙子“”
康树强不挣扎了,痛心疾首地蹲在地上捂着脸“我要是他,就先把姓严的推下去一起死”
“你是不是以为像我这样的就不会被甩了天真。
你被甩好歹还能灌两瓶黄汤,约几个朋友唱k,喝多了就鬼哭狼嚎往屋顶上一蹲,立马招来一堆110、119楼上楼下地守着劝你。
而我呢我可是既被骗财又被骗色,付出了真心到最后还人财两空。
我有像你一样哭着嚷着要跳楼了吗”
“你、你骗人”
小伙子脸上写满了怀疑。
“我骗你干嘛,你自己过来这两天我给他打多少电话了。”
严峫摸出手机,苦笑着晃了晃“钱这个东西就不提了,喝了我整整六位数的茶就当浇花儿了呗,问题是他还白睡了我这么长时间可怎么算我要是个女的我这会儿连孩子都该怀上了。
结果一提到结婚,嘿溜得比兔子还快还跟我装模作样说他是单身主义者,我说他灯一关在床上的时候怎么就不提自己单身了敢情他那个单身主义还是分情况的,只我晚上表现好不好呗”
小伙子“”
康树强“”
不远处各位特警“”
“我要是像你一样二十啷当岁,擦擦眼泪就当无事发生了,谁年轻时没遇上过几个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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