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清摆摆手道:“得了得了,这几日应酬多了?你与我客套什么?”
宋聿便笑着请他进屋去。
周其清放下纸伞,又立于门前细细拂着身上的雪。
岁宁拨了拨炭火,唤他二人到火炉旁坐下。
“年末,梁氏举族将迁往扬州了,在西陵郡,便只剩林氏一家独大。”
“借着与林氏的亲缘,到底还是对宋氏有利的。”
“难说。”
周其清道,“荆南战乱不断,熟知林氏能否站稳脚跟?那些被战火波及,朝不保夕的家族还少吗?”
岁宁坐在一旁,安静地听他们聊着时局,这位周道长,似乎不太看好林氏一族。
于是她此刻悲观地,一语不。
宋聿在外忙于赈灾的某天,周其清私下里来寻过她。
那日,他转交给岁宁一封书信。
“请女郎替我将这封信送去建康顾府吧。”
“是什么样的信,须得由我来转交?”
岁宁问。
周其清豁然直言:“是写给我一位故人的信,说是遗书也不为过。”
岁宁拿着信笺的手一顿,失声道:“您——不愿与绍君说吗?”
他面色苍白,神色却淡然。
寒冬里,他的咳疾更重于岁宁,却又总顾不上自己的一身病痨,无时无刻不在奔波劳碌。
就好像知道自己已是风中之烛,时日所剩无几。
岁宁没等来一个解释,彼时他咳得上气不接下气,衣袖染上刺眼的一滩血迹……
“贫道此生无力再为他奔走了,就当是我替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他说,“我不敢赌旧情,但我敢赌一个死人在她心中的份量。
希望顾夫人能念及往日交情,帮衬绍君一二。”
类似的话,岁宁也曾说过。
她哀叹:“道长怎么总选我来做这个恶人呀?”
周其清道:“因为贫道想不出来,除了女郎这般透彻的人,还有谁会帮我。”
与其说说是透彻,不如说是近乎绝情的理智。
“作为酬谢,吴郡的那位顾夫人,会为女郎留一条后路——”
岁宁心中感慨万千,宋绍君最敬重的先生,却连死都满含为他的算计。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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