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秀次随口报起了书名,像是《五轮书》之类的都是现代印刷品,虽然不能说是烂大街的货色,但绝对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没有隐瞒的必要。
福泽直隆一边听着一边缓缓点头,最后听他说完了,沉思了良久后缓缓问道:“只有这些吗?”
“是的,福泽先生。”
福泽直隆神色陷入了迷茫状态,半晌后喃喃自语道:“我果然连老师也当不好吗?”
北原秀次不明所以,轻声叫道:“福泽先生?”
福泽直隆回过神来,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苦笑道:“北原君真的很有天赋,令人羡慕呀……”
他顿了顿,仔细望着北原秀次,又说道,“北原君能击败大女,这我不奇怪,大女虽然好胜,但她是个没天赋的孩子,至少在剑术一途她就算再努力这辈子也不可能取得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但我没想到你能胜过二女,除了是个女孩,我一直以为她是我这一生中最完美的成果,没想到……”
他说到最后又有些迷茫了,缓缓摇头,北原秀次本能就谦虚道:“其实雪里小姐的实力胜过我许多的。
福泽先生,她只是一时不慎才略处了下风,如果再比试我不一定是令爱的对手,您言之过重了。”
福泽直隆依旧轻轻摇头,“不,北原君,我详细问过你和二女交手的情况,虽然她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但能听出来北原君是有实力的,我之所以这么说……北原君知道二女练习剑术多久了吗?”
“这……不太清楚。”
“十一年零两个月,自从我现了她的天赋后,我细心教导了她十一年零两个月了,而北原君只凭着几本书自学便胜过了她——自学怕是从少年时代才开始的吧?有没有过三年?”
北原秀次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不算说谎,他其实练到现在才一个多月的时间,真没过三年,虽然也吃了些苦头狠心练了练,但真只是借了外挂的巧。
只是这涉及到他活命的最大隐秘,实在没办法向外人实话实说,只能脸上满是抱歉。
福泽直隆默默望着他,眼中神色复杂,最后轻声道:“不到三年的自学比得上我十多年的教导,有才能真是令人羡慕啊!”
说出了这句话,他的身上的落寞气更加浓郁了,脸色腊黄中透着青灰色,像是突然老了好几岁,好久之后才又缓缓说道:“我是个没有才能的人,也就是个无能的人,这辈子一事无成,真的很羡慕北原君这样有才能的人,让北原君见笑了。”
他说着话又摸起酒壶想倒酒,但北原秀次一伸手按住了酒壶,轻声道:“福泽先生,抱歉,请不要再喝了。”
这福泽直隆看起来好喝两口,但也不知道天生酒量不行还是现在身体太过虚弱,又或者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这连啤酒都不如的浊酒感觉竟然有些喝醉了——他说自己没才能,那至少从酒鬼方面来说,确实没才能。
福泽直隆性子不错,或许是人生中多次重大的失败让他已经没有了锐气可言,想喝酒被北原秀次这少年人拦住了也没火,更没有借机撒酒疯,而是叹了口气,任由北原秀次把酒壶挪到了一边。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身从身后的书架上摸出了一个白色的信封递给了北原秀次,轻声道:“这些颓废话儿就不说了,不适合北原君这种正当勇往直前的少年人听,咱们说正事……北原君是来辞行的吧?这是之前说好的雇主推荐书,还有一点离职金,并不多,请不要推辞。”
北原秀次迟疑了一下双手接过,低头道:“多谢了,福泽先生。”
和聪明人交往就是省时省力,要不是女儿太混球,其实在这儿工作真是挺愉快的。
“再次代我女儿向你道歉,北原君。”
福泽直隆改成了正座,深深低头。
北原秀次连忙还礼,低头道:“您太客气了,客气的都有些让我困扰了,福泽先生请千万不要如此。”
他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别人敬他三尺,他便还人一丈,冬美的家长把姿态放得这么低,他肚里的怨气直接消了大半。
福泽直隆毕竟年纪大,有这样的姿态已经很难得了,自行抬起了头,遗憾道:“我本来希望北原君能和我女儿成为朋友的,大女脾气不好,自小就没有朋友,仇家倒是记了三十几页纸。
北原君年纪和她相当,却比她成熟稳重几十倍,各方面实力也都胜过她……抱歉,这是我做为父亲的一点小小私心,原本希望北原君能磨一磨她的性子,让她知道些好歹,相处久了也许能现她身上的优点,能让她也有同龄人的友谊,但……真是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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