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这会儿去太太屋里了。
对了,昨个忙着没跟您说,老爷官复原职了。”
“官复原职了?那感情好啊。”
“老爷是高兴了,可太太似乎不太高兴。”
“为什么啊?听到什么了?”
“皇上让老爷官复原职是为了打仗,听说洋人已经打到天津了。
太太听说洋人的枪炮厉害,心里头担心,昨个夜里跟老爷叨叨,老爷生气了,当下就去书房了,一夜都没回去。
太太一大早就去了书房,红着眼睛出来的。
太太出来没多久,老爷就出门了。”
“洋人打到天津了,这么快?”
“街上也乱的很,到处喊着要杀洋人,不过咱这片还算安宁。”
“唉,算了,这事也不是你我能操心的,轻寒醒了吗?若是醒了,就抱过来。”
无论外面的战事如何吃紧,无论内宅女人的争斗如何激烈,襁褓中的轻寒一无所知,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高兴了就咧着小嘴吹着泡泡,对着自己看着顺眼的人笑,不高兴了就放屁打嗝蹬着有力的小腿使劲哭。
耿家小少爷的满月宴没有大办,耿副将忙着练兵、布防,一个月几乎没回家,孙子满月的前一天,管家奉太太之命前去军营,连耿副将的面都没见着,耿副将传话说:“消灭洋鬼子之日,便是风调雨顺之时,到那时耿府必将大办三天流水席,与国同庆。”
大奶奶心里不痛快,阴沉着脸,抱着轻寒,低声呢喃:“儿啊,你看到了吗?他们不在乎我的儿啊。”
“大奶奶,您多虑了,小少爷是嫡子长孙,将来是要撑起耿府的,老爷这会儿挣下的家业,以后都是小少爷的,任她谁也抢不走。”
“也是,我是一时魔障了,还不如翠儿看的明白。”
“大奶奶一心为小少爷,怎么都不为过。”
“你的这张嘴啊。”
“大奶奶,昨儿太太话,便是老爷忙公干,可长孙的事也是耿府大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请的人一个也不能拉,舅老爷那边昨儿就让管家去请了。
晴姨娘蹦跶着要出面张罗,太太说,谁家嫡子长孙的满月是姨娘出面办的?让晴姨娘安分点呢。”
“公公婆婆自然是好的,若不是公公婆婆,我在这家里还有活头吗?”
“大奶奶,您在这家里的地位任她谁也动不了,大爷看着迷糊,心里清明着呢。”
“他要是清明,这世上就没有糊涂的。”
满月宴过后没多久,耿副将回来了一趟,一来就去了后院,直奔太太屋里,太太马上命人把小少爷抱过去,让老爷看了一眼。
老爷伸手抱住,仔细看着怀里的小轻寒。
小人儿睁着黑亮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胡子拉碴风尘仆仆的祖父,突然咧嘴一笑。
耿副将哈哈大笑,朗声说:“好孩子,好孩子。
还是夫人知道为夫的心思,多日不见,甚为思念,乖孙儿,祖父想你了,你可想祖父?”
“快给我,那么大声再吓着我的金孙。”
“耿家的子孙不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才多大,别拿你练兵的那一套对我的孙子,他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