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平生》全本免费阅读
令人惶恐不安的零八年终于在新年的钟声里过去,那年下了挺大一场雪,遍地素裹银妆,脏乱泥污都被完美掩埋。
白杨所在的地方没有雪,湿冷的天气刺的她的双腿隐隐作痛。
答完最后一道题,她放下笔。
伸手揉着自己的膝盖,眼睛看向窗外,想起澄州的冬日盛景。
附近街上的一家面店的老板总是准时看天气预报,她也总是准时去那家店里吃饭,不知道怀着一种怎样的心态,仔细期盼着澄州的天气。
二零零九年一月二十日,澄州,大雪。
二零一零年一月二十一日,澄州,大雪。
二零一一年一月二十日,澄州,小雪。
二零一二年她又去往了另一座城市,未曾得知那一年澄州的天气到底如何,此后,澄州这两个字也开始逐渐淡出了她的脑海。
白杨最后一次声势浩大地回忆那段时光,是在某一天的深夜,避难营的外面风呼呼作响,她裹着一层厚重的军大衣忽然惊醒,有一个词就像幽灵一样冒了出来。
她浑身冷,脸上却热的厉害。
脑子晕了,不知道倒带回了几年前,她刻意不去想他,不舍得想,一颗糖要是一直含在嘴里,没多久就没滋没味了。
时不时舔一下,仿佛就还能一直如初。
那一晚她自虐般放纵自己,去不断思考,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注脚,都反复打磨抛光十几遍。
也是到最后现,原来恨和怨都不剩多少了。
它们成了两个空泛的词,内核的情感早已枯萎。
那个夜晚实在太嚣张,差一点就要再次将她侵蚀。
这颗糖也终于化进了嘴里,容入肺腑,茫茫不见。
她偶尔也会想陈西原此刻在做什么,是在美利坚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大概他又找到了新的可以陪伴的女伴,温柔缱绻的情话再对另一个人说一遍。
当她以旁观者的视角再去回溯过往的时候,也是如梦初醒般地明了了。
陈西原对她并不难理解,简单到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她只是他的锦上花,而非雪中炭。
那个夜晚寒风凛冽,避难所里物资匮乏,随行的无国界医生喂她喝了点水,给她找来一只打火机和两根烟,让她不要睡过去。
白杨没有睡,最后忽然想到,这样凛冽的寒风怎么像极了澄州呢。
从澄州离开之后,她去了一个连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地方,香港。
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喜欢这里的粤语歌,也可能是贪图香港这个几乎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与澄州相隔甚远。
她这几年过得很容易叙述,写成日记也几乎每页都一样的那种,一笔就能缓缓带过。
重拾课本,她又开始做一个学生,读一年半研究生,然后开始工作。
每天奔忙,曾经没有摧眉折腰的那三年又报复回来了,日子实在说不上顺畅悠然,但好在所劳即所得,终于不算虚度光阴。
她不是个多么精明的人,连自己的人生都算计不好,同班同学里已经开始6续有人实现所谓的梦想,或者飞黄腾达,再不济至少家庭幸福,和谐美满,是某个公司的骨干人员,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社会地位。
白杨说的上是混得挺不好的一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