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方才余初鸿真不顾一切地冲上前来,那她心里还敬他有点血性。
可惜的是,说到底这人也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杀李文唤的是鸣筝阁,宋家最多就是个见死不救。
可你倒好,不敢招惹鸣筝阁,就去欺辱弱小,屠他满门,末了还不忘将罪名甩得一干二净,尽数推给一个本就无人在意,无处申冤的金玉奴。”
“我呸,那金玉奴也不是个好东西。
弃主之徒,日日只顾着和宋青璃鬼混,心早长歪了。
我要替李文唤报仇,他不仅不帮还反过来护着他们,那我杀了他,也是替天行道。”
许是心虚,余初鸿绝口不谈向鸣筝阁报仇之事,只一口咬定了宋融,好似拦着他便已是犯下了滔天罪恶。
“行,你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就好。”
想来那背负一身骂名的宋融此刻也该泉下有知了,“你在逃了这么多年,如今也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
洵阳府衙里,李直辛屏退左右,为面前的贺长情添上一壶热茶:“小阁主,能否让这位小兄弟先行退下?”
“你知道他的,不是外人。
但既然李大人这么说了,阿允,你去外面守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
李直辛与她交情匪浅,看他这把岁数却因赈灾款被层层克扣一事而坐立难安,贺长情心中也很是过意不去。
那日回京,她上报了琼华郡主私藏金矿一事后,便跟圣上提起过这一路的见闻,李直辛作为五县知府,自然会被牵涉其中。
她了解李直辛的为人,相信他只是蒙在鼓中,也跟圣上再三担保。
但为李直辛说话归说话,她又怎么能操控得了梁淮易这一国之君的想法呢。
待屋内只剩下贺长情和自己,李直辛才长出一口气:“是我失职,居然让青州几城的灾祸绵延至今,也不知圣上打算如何惩治我等。”
“李大人,我觉得你尚且不必过于忧心。
既然圣上只下旨严查这当中昧下赈灾银的官员,又重新派了人来督办放粮,那么此事应当不会问责到你的头上。
不然的话,你我此时也不会坐在这里谈话了。”
贺长情指了指李直辛的乌纱帽劝他放宽心,而后才起身作了一揖,“李大人,此事是我对不住你,长情在这里同你致歉。”
“快请起,快请起,你可莫要再说了,真是折煞我也。
你叫我这老脸该往哪里去搁。”
李直辛心中很是愧疚难当,自从来到这严寒之地,他的旧疾愈严重,很多事情不曾亲力亲为,这才给了手下人瞒天过海的机会,“我也想好了,此事一了,我便上书,请求圣上恩准我告老还乡。”
既然已无法胜任,那还不如早早地退位让贤,既为后来者让路,也免去己身来日之烦忧。
李直辛这招,还算进退有余:“李大人既已有对策,我就不再多言了。
不瞒你说,我此番前来,其实是另有一桩要事。”
先前祝允带着贺长情的玉牌来找李直辛时,他便已大致知晓了贺长情此行的目的,如今多日未见,忽而造访,想来是宋家的案子已有了眉目。
“把人带进来。”
贺长情吩咐着外面候着的众多手下,不多时,便见他们押着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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