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双苦着脸应下,他就知晓
世子爷执意让他把容碧娶进门也存了些别样的心思在,容碧肯不肯说且不管,若是当真告诉了世子爷,她在婉姨娘跟前又该如何自处?
送走了齐衡玉后,静双便悄然走回了碧桐院,一见庭院里围着好几个洒扫的丫鬟,他便走到回廊角落里了会儿呆,约莫等了半刻钟之后,才瞧见了端着食盒从正屋里走出来的容碧。
他们正是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时候,容碧一见静双便把食盒搁在了地上,小跑着到了他的身旁,笑问:“你怎么没跟着世子爷去国公爷院里?”
静双愁眉苦脸地瞧了容碧一眼,回身瞧了眼身□□院里的闲杂人等,便只能拉着容碧进了无人的耳房,而后才道:“爷吩咐给我个差事。”
容碧愈疑惑,“既是有差事,你还在这儿杵着做什么?”
静双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灌了一杯茶下肚后才与容碧说:“姑奶奶,这差事只有你能帮我了。”
婉竹抱着女儿耍笑了一会儿,瞧着女儿素白的小脸蛋上露出了几分困意,才让唐嬷嬷抱着女儿去午睡。
四下无人后,她便再度忆起了月姨娘神神鬼鬼的荒诞话语,并将自己与镜音大师所有相遇的机缘都回想了一番。
家庙里的雨中初遇是头一回,自那日之后,镜音大师便屡次对她施以援手,甚至还在李氏跟前为她说过好话。
那日在山脚下被痞子流氓们逼到了绝境时,也是镜音大师舍身相救。
平心而论,在如此多的巧合和相助堆叠在一块儿后,婉竹无法再以平常心去面对镜音大师,她无法确定镜音大师的情意,却能知晓若是画像一事被闹了出来,名声尽毁、失去一切的人只有她一个人。
情爱于她而来还不如拂过身侧的一道微风,连与她生儿育女的齐衡玉也占据不了她的心弦,又何况是镜音大师?
她自知欠了镜音大师许多恩情,来日必会尽她所能竭力偿还,只是除了恩情以外的情谊,她却是无力回应。
婉竹终于按捺住了心间的愁绪,心绪豁然开朗的同时便生出了几分要去庭院里赏一赏景色的意趣,碧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路遇耳房时正巧听见一墙之隔的静双与容碧的争论之声。
这对夫妻正为了婉竹而争辩得面红耳赤,一个红着眼说:
“我是姨娘的丫鬟,姨娘不许我说出口的话,我怎么能随意往外头说?姨娘待我这样好,我可不能背叛了姨娘。”
静双却叹息连连地说道:“这怎么会是背叛?世子爷不过是担心姨娘而已,他见姨娘从安国寺回来后便闷闷不乐,以为是月姨娘欺负了她,正要为姨娘做主呢,你若是为了姨娘好,且不许替她瞒着才是。”
“什么欺负不欺负的,姨娘不过是坐车坐久了头晕脑胀罢了,哪里就受谁的欺负了?姨娘平日里待你也不薄,你可不能这么编排她。”
话音甫落。
在书房外旁听了许久的婉竹也缓缓地推门而入,杀了静双和容碧一个措手不及,碧白则在环顾四周之后阖上了耳房的屋门。
静双与容碧方才还是一副争执不下、面红耳赤的模样,一见婉竹闯了进来,便都讷讷地垂下了头,只盯着自己足尖瞧。
容碧本就因与静双的争执而红了眼眶,她却因不想背叛婉竹而咬死了不肯松口,冷不丁瞧见了婉竹,那泪珠便如决堤一般滚落了下来。
“姨娘。”
便听她哀哀戚戚地唤了婉竹一声。
一旁的静双也白着脸朝婉竹行了个礼,而后说道:“奴才见过姨娘。”
婉竹已从容碧和静双的争执中听出了齐衡玉的意思。
他是察觉到了婉竹今日的异样,便以为是她与月姨娘起了争执,让静双从容碧嘴里套出些话来。
容碧忠心耿耿地不肯透露出半句口风来,两人这才会争执不下。
她瞥了一眼垂着不肯抬头的静双,又瞧了一眼泪流不止的容碧,心里不愿这两人夹在她与齐衡玉之间难做人,便笑道:“你们既结为夫妻,遇到什么事都要有商有量的,不可这样随意起了争执。”
容碧这才堪堪地收住了泪意,只是却仍是倔着身子不肯让静双那一头望去。
“碧白,快扶你容碧姐姐去厢房里梳洗换装,可别让那些小丫鬟们瞧了笑话去。”
婉竹支开了容碧,独留静双一人在耳房内听候她的落。
吵架归吵架,哪怕此刻的容碧再不忿静双的左右逢源,也不由得担心起了他的处境,临走到耳房门扉处时,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番。
婉竹瞧见容碧担忧的目光,便笑道:“放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