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后边,也不往月娘房中去脱衣裳,走在西厢一间书房内,要了铺盖,那里宿歇。
打丫头,骂小厮,只是没好气。
众妇人同站在一处,都甚是着恐,不知是那缘故。
吴月娘埋怨秀枫:“你见他进门有酒了,两三步叉开一边便了。
还只顾在跟前笑成一块,且提鞋儿,却教他蝗虫蚂蚱一例都骂着。”
玉楼道:“骂我们也罢,如何连大姐姐也骂起狎妇来了?没槽道的行货子!”
秀枫接过来道:“这一家子只是我好欺负的!
一般三个人在这里,只踢我一个儿。
那个偏受用着甚么也怎的?”
月娘就恼了,说道:“你头里何不叫他连我踢不是?你没偏受用,谁偏受用?恁的贼不识高低货!
我倒不言语,你只顾嘴头子哗哩薄喇的!”
秀枫见月娘恼了,便把话儿来摭,说道:“姐姐,不是这等说。
他不知那里因着甚么头由儿,只拿我煞气。
要便睁着眼望着俺叫,千也要打个臭死,万也要打个臭死!”
月娘道:“谁教你只要嘲他来?他不打你,却打狗不成!”
玉楼道:“大姐姐,且叫小厮来问他声,今日在谁家吃酒来?早晨好好出去,如何来家恁个腔儿!”
不一时,把玳安叫到跟前,月娘骂道:“贼囚根子!
你不实说,教大小厮来拷打你和平安儿,每人都是十板。”
玳安道:“娘休打,待小的实说了罢。
爹今日和应二叔们都在院里吴家吃酒,散了来在东街口上,撞遇冯妈妈,说花二娘等爹不去,嫁了大街住的蒋太医了。
爹一路上恼的要不的。”
月娘道:“信那没廉耻的歪狎妇,浪着嫁了汉子,来家拿人煞气。”
玳安道:“二娘没嫁蒋太医,把他倒踏门招进去了。
如今二娘与他本钱,开了好不兴的生药铺。
我来家告爹说,爹还不信。”
孟玉楼道:“论起来,男子汉死了多少时儿?服也还未满,就嫁人,使不得的!”
月娘道:“如今年程,论的甚么使的使不的。
汉子孝服未满,浪着嫁人的,才一个儿?狎妇成日和汉子酒里眠酒里卧的人,他原守的甚么贞节!”
看官听说:月娘这一句话,一棒打着两个人──孟玉楼与蔺秀枫都是孝服不曾满再醮人的,听了此言,未免各人怀着惭愧归房,不在话下。
正是:
不如意事常□□,可与人言无二三。
却说,贾璎当晚在前边厢房睡了一夜。
到次日早,把女婿陈敬济安在他花园中,同贲四管工记帐,换下来昭教他看守大门。
贾大姐白日里便在后边和月娘众人一处吃酒,晚夕归到前边厢房中歇。
陈敬济每日只在花园中管工,非呼唤不敢进入中堂,饮食都是内里小厮拿出来吃。
所以贾璎手下这几房妇人都不曾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