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浮白下马车后,织春从箱笼里翻出一件料子最朴素的月白色裙衫让谢鸳换上,然后往她脸上涂涂画画,将这副天生丽质的明艳五官压低三分。
即便如此秦肇还是摇头,“太显眼了。”
沉思片刻,他看见车厢里的炭炉,试探说:“或许涂上炭灰黑一点就能蒙混进城?”
闻言,织春用手指沾了点炭灰,抹在谢鸳脸上。
可是秦肇看着谢鸳那张灰扑扑的脸,心中还是觉得不太对劲,直到沈浮白委婉地出声提醒。
“公主,关外风沙刮脸,您戴上帷帽在这儿也并不违和。”
秦肇恍然大悟地顺应点头,“您确实应该戴上帷帽。”
毕竟谢鸳这张脸如何遮掩都盖不住她与生俱来的美艳,还是遮上的好。
改扮完成,谢鸳和织春与沈浮白一路进城,秦肇等人在暗中相随。
正午太阳茂盛,残雪斑驳的土地泞泥不堪,万头攒动中,人人鞋上都踩着一脚黄泥,天空中弥漫着湿冷腐朽的土味。
谢鸳提起裙子跟着沈浮白小心地穿过人群。
近处的老树下有个茶棚,棚下支着两张桌子,穿着围裙的妇人围在炉灶边忙的脚不沾地,烧柴、煮水、烫茶、吆喝,热情又好客。
“父老乡亲,天寒地冻来杯热茶热乎热乎,有钱捧钱场,没钱捧人场,免费咧。”
茶棚生意热闹,来往过人都会向老板讨杯热茶喝,许是因为没几人给钱,众人喝了茶便走,没人坐下歇脚,这让谢鸳几人捡了便宜,坐在茶棚里歇息。
“听说没,这裴诏是那前不久奉旨来关外给顾老将军送终的昌乐公主杀的。”
“她既然能替那宋家兄妹报仇,我便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求她为我女伸冤。”
“能让裴家伏诛就看这次了,千万不能放那昌乐公主回京。”
“怎还不来,驿道已有人堵死,莫非她插上翅膀飞了?”
边上的贩夫皂隶讲的唾沫横飞。
谢鸳听得津津有味之时眼前忽然被一道阴影遮住,她抬起头,茶棚热心的大娘笑盈盈地站她身前,手里捧着碗热茶,“这天冷的很嘞,姑娘喝杯热茶吧,暖暖身子,不收钱。”
谢鸳微愣,目光隔着面纱落在茶碗边上的豁口,刚才瞧见大娘洗茶碗,不过是在冷水里滚一道,着实有点难以接受。
就在她骑虎难下之时,一只修长瘦削的手在她眼前接过那碗茶,“大娘,她不爱喝茶,我喝。”
沈浮白的手指搭在棕碗上,茶气氤氲,将他清冷的眸映上几分湿润,他吹了吹热气,仰头一饮而尽。
大娘笑眯眯地打量二人,“姑娘,瞧您这装束和口音不似我们粗人,您应该不是本地的吧。”
“当然不是,”
谢鸳矢口否认,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我刚嫁来这边,夫君怕风雪刮伤我的脸,心疼我就叫我戴着帷帽。”
大娘目不转睛地盯着帷帽看。
谢鸳自然地抱住沈浮白手臂,口气亲昵,“对了大娘,忘了给您介绍,这是我夫君,沈郎。”
在谢鸳贴上来的一瞬间,沈浮白的呼吸几乎凝固,僵硬而缓慢地低头,碰巧轻风吹来,帷帽露出一丝缝隙,天光从这道缝隙泄落,照亮谢鸳娇媚羞赧的眉眼。
两人动作实在亲密,大娘放下了防备,转身离开。
谢鸳目光一闪,叫住她,状似不经意问道:“大娘,大冷天支个茶摊不容易,您不收钱怎么营生?”
大娘满是冻疮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道:“不靠这个过活咧,十年前裴家招雇苦工,我夫君为改善家里生计前去应征,哪知道人从此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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