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懿也近乎自欺的以为自己早就丢弃掉这个微不足道的习惯,但现在这个春末的夜晚告诉他原来不是这样,有些东西一开始没舍得彻底割弃,岁月的洗礼便会让它深入骨血。
“睡不着?”
元知知点头,提一提手上的电脑包以做示意:“行政楼有电,去那边加个班。”
“工作这么辛苦?”
“或许比你们医生差一点点,毕竟我们有淡季。”
“淡季有多久?”
“运气好三四个月,运气不好一两个月。”
孟懿扬扬眉峰:“看来今年百日誓师回母校的时候得告诫学弟学妹别学医也别学财务了。”
“是啊,没时间恋爱生活,没时间休息调整,就连生病都没有时间。”
“或许你应该和一个医生谈恋爱,有个随时能给你调理身体的人。”
“你这话可别让我们老板听见了,不愧是孟家的儿子,这天然的老板思路直接能让打工人全年无休工作到死了。”
读书的时候孟懿家庭条件好在学校里不是什么秘密,否则也不至于许多老师也不敢管他打架逃课的事,元知知这话只是玩笑,但气氛显然没有如她所愿的轻松下来。
黑暗里孟懿肃了神色:“我没有那个意思,我那么说只是因为我确实这么想,我只是觉得比起工作的话健康更重要。”
“现在又有几个工作会不损害健康的呢?更何况以你们医生的工作强度,身体状况或许还赶不上其他人呢。”
说着说着她不知为何带了些尖锐的火气:“你扪心自问想想,忙起来连自己都顾不上的医生真的能帮伴侣调养身体?要我说,最不适合和彼此恋爱结婚的就是医生和审计了,一个称得上根本没有休息时间24小时待命,一个几乎全年都在满世界的飞居无定处,难道真要谈那一年见不了一次的柏拉图恋爱?”
元知知看不清孟懿的神色,因而无法判断他此刻的沉默是什么意思。
她抿紧了唇瓣,人在深夜果然会说出许多自己也无法理解的话、做出许多即使当下也觉得过于冲动的行为,她放开房门把手,抬起滚烫的手机摁断了电话,孟懿的手机也因通话结束突然亮起了屏幕。
她打开手机电筒,两人的神情终于在光亮下再无遮掩的暴露在彼此眼中,但她逃避似的偏过了头:“站了好一会儿了,我该走了。”
错身而过的瞬间,清冷的声音像贴着耳朵灌进她的心里:“牙医也没有那么忙,所以即使伴侣更忙碌一点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