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黎老头子,今天报纸有啥好看的啊!”
黎沃咚咚敲着门。
摇摇晃晃的门内传来声音:“……感觉也没啥好看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哎呀你看看这些白阳人写的诗,还没我写得好,怎么老不把我的投稿刊登上去呢……”
黎沃叹了口气,走到侧面的墙壁旁,上边有一个小孔,他翻腾出一根黑色钢丝,从孔中伸了进去,用力一勾,只听厕所里惨叫一声,父亲的破门而出,他大声说:“朽木儿子!
再肆意触碰你父亲的读物,你可是要被我毁灭的!”
黎沃满头黑线,竖起耳朵:“谁家猪叫?为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父亲蹲着很是心疼地吹着掉在地板上而湿掉的报纸,摇头说:“朽木!
朽木!
不懂艺术!
哎呀我的诗啊……”
“这上面都是白阳人写的,关你啥事儿。
你那种稀稀拉拉的诗,白阳是不会懂的啦。”
黎沃洗完手,将手上的水全部擦到父亲的衣服上,惹得对方涨红了脸,满嘴“朽木朽木”
。
母亲重重地叹气,把家里这两名怪胎从地上扯起来,扔到各自的椅子上,双手抱胸,怒吼道:“不想吃饭就滚出去,你俩吵死了,声音又大!”
本来就有裂痕的玻璃杯好像在桌子上晃动了一下。
父子俩用想象中的手捂住耳朵,心道这里声音最大的难道不是你吗?
不过屈服于母亲掌管的所有资产,他们也还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
老旧的风扇在头顶上沙啦沙啦地转,厕所里漏水的水龙头滴滴答答地摔下水点,窗外橙色路灯下飞蛾噗呲噗呲地往灯芯上扑,今天晚上的天一如既往漆黑,一轮万年不变的圆月高高贴在黑色的幕布上。
黎沃咽下一口没油没盐的野菜,问:“你们知道老梅怎么了吗?”
母亲说:“梅丽?她怎么了?”
“她……白阳的人说她被绑匪绑架了……现在她家也被封了,这是真的吗?”
黎沃仍然忘不掉昨天化为黑雾的梅丽。
“哈?不可能吧,我昨天交接班还看到她呢,哎不过今天倒是没见着她了……”
母亲咬着筷子。
“……昨天,昨天我也看见她了,只不过……”
黎沃欲言又止,思考几秒过后,他问道,“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母亲想了想,说,感觉没有。
她问了问一旁吃饭永远吧咂嘴的父亲,父亲思考了半晌,也摇头表示没有。
黎沃低下头扒饭,他想了想还是将怪物的事告诉自己信任的父母:“我昨天晚上去找老梅,发现她变成了一个怪物,想攻击我,我被击晕之后就是今天傍晚,我去问检查员老梅发生了什么,他们说几天前她被绑匪绑架了……可是,我昨天还看见她来着……你们那是什么眼神?喂喂,我说的是真的啊。”
父母俩一脸“这孩子绝对摔粪坑把脑子摔飞了”
的表情。
母亲嘴里还嚼着东西,她含糊不清地敷衍道:“你做梦做大发了吧?都叫你平时不要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现在把脑子烧坏了——而且,少跟检查员,那些白阳的人接触,不是很早就跟你说过了吗?”
黎沃欲言又止:“可是……”
父亲说:“会不会绑匪绑架了她之后觉得没意思,就把她放回来了?哎还可能是人家梅阿姨升官发财了啊,被白阳的人看上了,私下把她从边缘城转移走,给她好吃好喝勒。”
母亲瞪了父亲一眼,说:“你少说点这种天马行空的幻想,边缘人想去白阳靠的都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