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好死!
」
他用最小的声量、最恶毒的语气说道,感觉深黑的脓液随字句流淌出去。
「占我屋子的,不管是谁,全都不得好死!
」
每一个深夜,他都到各处兜转,骂了之后再把土填回去,刻意填得不着痕迹,白昼里就算有人走过也看不出来。
说也奇怪,这么做了一段时日,他饭吃得下、觉睡得香,心情跟身体都舒畅无比,甚至不再刻薄妻子。
妻子见他言语和顺,高兴都来不及了,也就不去管他半夜去了哪里,或是做了哪些事。
某一天晚上,陈森蹑手蹑脚的到来到四方街,那间看着就碍眼的粮行前,熟门熟路的找到平时灌溉恶言的地方,靠近着低语:
「不得好死!
你们这些……」
话还没说完,屋内突然发出惨叫,以及几声闷闷的声响,像极了装满粮食的麻袋倒地的声音,接着就静了下来。
陈森瑟缩在原处,一动也不敢动。
夜深人静是寻常事,但是不知怎么的,屋里的静近乎死寂,连一丁点儿的声息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冷汗涔涔的他站起身,攀住窗户往里头探看,赫然看见屋里躺了几个人,个个双眼圆睁,七孔都流出鲜血,其中一个就是穿着华丽的翁掌柜,倒地的人都一样,模样很是凄惨,显然都已经死去。
陈森吓得跌落地,一手正巧不巧,就落在那个他日日倾吐恶言的浅洞。
他连忙收回手,一边往后爬,一边恐慌的想翻身逃走。
只是,才逃了几步,他就停了下来。
那么好的店面,是他陈家三代的祖业。
那么好的地点,三房一照壁的屋子,内里深还通风、门铺宽又敞亮,走遍砚城也很难有这么好的物业……
恶胆逐渐壮大,贪婪淹没恐慌,他转过身去,来到店铺门口,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兴奋而颤抖,双手都汗湿。
一具尸首趴在门槛上,大概是在死前想逃走,好不容易开了大门却还是难逃厄运。
这却让陈森得以轻松的登堂入室。
屋内布置得很豪华,虽然横亘着不少尸首,但是他视若无睹,嘴角勾着梦幻般的笑,在屋里恣意走动,探看翁掌柜留下的钱财,还有数不清的珍藏,其中有个用锦缎包装,一看就知道很贵重的礼盒,散发微微光亮,他原先想打开来看,但又贪婪过切,忙于浏览战利品,于是略下不管,迳自看得眼花撩乱,心里也乐开了花。
原来,真的是有效的。
他才不在意,这些人是不是被他咒死,或者是另有缘故,才会在一夜间惨死,只想到属于他的房产,即将再回到手上,就觉得心满意足。
深深的夜里,他在死尸遍布的屋里,欣喜不已的跳起舞来。
从那晚起,不少人与非人开始死去。
而且奇特的是,死去的都是新来的住民,个个胸怀里都没有了肝,一看就知道是被魔化的公子取食。
外来的人与非人,在砚城里都没有亲朋好友,所以空出的房产,经过一番商议之后,都归还给原有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