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骁之前就嘱咐过要严加督促贺轩文的读书功课,只是每次才叨念了他几句,贺轩文就讨起饶来,对著如此纯真稚气的笑容,温清扬怎都狠不下心。
是的,纯真稚气,用这样的词来形容贺轩文再合适不过了,有时候连温清扬都怀疑,那日看到的那细微的深意,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即便如此,他也未曾放下过戒心。
在这陌生的世界,要想活下去,就必须保护自己,尤其在这幽幽深宫,熟读历史的他自然知道,勾心斗角而汝我诈是不可能停息的,所以,他,必须保持著警惕。
即便是眼前再怎麽看似稚气病弱,或是清冷高傲的人,他都不可轻视。
无论是凤骁还是贺轩文,总是爱赞他空谷出尘,犹如仙人一般,连不苟言笑穆夙之竟也点头同意这说法。
当仙人就免了,在这凡尘之中做个普通人,能每天看看书弹弹琴他就很满足,所以,他当然不想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
在皇帝身边日子久了,他也证实了自己当初的猜测,穆夙之之所以可以对贺轩文和凤骁之间的亲密视若无睹,绝对是因为实在是看惯了。
只要凤骁一来,贺轩文就是眉开眼笑,高兴的叫他做什麽都愿意,对於凤骁的话,他更是言听计从,若是碰上什麽要他读书写字的事,他不愿意,撒娇著向凤骁求饶,但只要凤骁一皱眉,他就立马乖乖答应。
唉,真是叫人一物降一物。
既要忙著国事又要忙著应付贺轩文,除了在书房中外,温清扬也很少有机会看到凤骁,倒是穆夙之却是天天都见的著面,时不时的对方还约他在花园里喝个酒,请他弹个琴什麽的。
这日下了书房,穆夙之又相邀他晚上到花园竹亭间品酒弹琴。
其实说弹琴也不过是温清扬弹,穆夙之听而已,他并不懂音律,却爱听温清扬弹,有时甚至边听边看著他,呆呆的出了神,时间久了,那目光中包含的意味温清扬自是能感觉到,只是他也不愿捅破这层纸。
用过了晚膳,他沐浴更衣後就抱著琴去竹亭赴约。
湿润的头发被清风微微吹起,又是微凉又是清爽。
待他到的时候,穆夙之已坐在那儿倒上了酒,看见了温清扬,他连忙起身从他手中接过琴放在桌上。
「又让穆统领等,真不好意思。
「
虽是这麽说,但温清扬并没有迟到,而是穆夙之早到了而已。
「不,没事,没事。
「
「是我迟了,我为统领弹一段曲子,算是赔不是好了。
「
温清扬倒并素是真觉得自己有什麽错,只是每次都是对方早到,实在也有些过意不去。
低眉垂目,信手起音,便是一曲悠悠哀歌。
穆夙之望向他未干的发丝,几缕青丝贴著脸颊,湿润的似是会有水珠低下般,清风拂过,吹起後面稍干的发丝,漆黑乌亮,随著风在空中妖娆其舞。
眉目眼角,包含著淡淡的笑,衣袖随风扬起,清风高洁,云淡风轻,与世无争,似是仙人般超脱与凡世。
总觉得他飘渺的象是随时会消失一样。
穆夙之忽然想走上去,抓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一曲终了,温清扬停了琴音。
顿时四周一片寂静无廖,穆夙之回过了神,温清扬已放下了手,端著杯子,饮著美酒。
刚才对方的神情自然被温清扬看在了眼里。
这是第几次了呢,自己弹的起兴,对方却看自己看的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