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
……
我半夜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时候,窗外的月光有树梢晃动的影子。
午时三更,萧瑟的秋风应声而来,灯杵上的烛火早已燃尽。
我瞪圆了眼睛,双手叠在胸前的衣襟上随剧烈的心跳起伏。
无尽的寂静像舞动的潮水蔓延过来,将我浸没,恍惚间,心间似有荒芜的风穿过缺口呼呼地响。
我无端觉着浑身冰凉,以致于颤颤巍巍地蜷成一团,直到黎明破晓之际到来。
后边实在睡不着了,我便起身披了衣,迎着光亮走出屋外。
秋季渐深,清晨也开始寒凉,我搓了搓手,看瓦檐上有淡淡的雾气,正想走下院子,便听范闲的声音传来:“朝阳。”
我转头,范闲一身黑底银纹的身影从廊外的树影中踱出,他走过来问我:“怎么起这么早?”
言毕,他抬手帮我拉紧了身上的披帛,道:“最近降温,穿多点,小心着凉。”
我一愣,安静地弯起眼睛笑。
我想对他说,你也起得早,等会是要外出吗?
之前,范闲说晚点带我去玩,可是救回言冰云之后,他并没有闲下来。
相反,他好像更忙了。
这几天,他基本都在外面跑,偶尔回跓地也只是匆匆而过,像一阵缭绕的云烟,稍一眨眼就消失了。
可是这会,不等我问,他竟先对我说:“要不要出去走走?”
我顿了一下,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我来了庆国的跓地后,第一次真正踏出门去。
日光还未升上天际的时候,天边是一片肚鱼的白,天地间蒙着一层雾青的色彩。
我们沿着后院外边一条灰白的石巷走,那里人少,车辆不常经过,现在也只有我们两个。
这个时辰,炊烟都还没升起,屋舍间只有几声鸡鸣和狗吠。
脚下古老的麻石板小巷,曲折弯绕,其穿过的风不算冷冽。
我呼出一口气,觉得心中的郁气随清新的空气慢慢消弥。
路旁,被雨露打湿的瓦墙之上,黑的青苔像攀爬的影子,干枯的草从龟裂的石缝里冒出来。
期间,没有说要去哪,也没有明确目的地,范闲就陪在我身边,安静地随我在这小巷里漫步。
衣角窸窣,飞鸟掠过浅蓝的天际,阁楼上的云飘逝得太快。
我受不得沉默,便先同范闲道:“你昨日,好像和言公子吵架了。”
我此言并非没有依据。
昨日,范闲午后从外边回来时同言冰云呆上了一时半会,但很快,就有隐约的争吵声传来,以致于范闲走出来的时候脸色都不算太好。
但他当时没同任何人说什么,便急匆匆夺门而出了,叫我困惑。
这会,他听了我的话后也只是一愣,既而风轻云淡地笑:“一点小事,不算吵架,那人性子倔,和他说几句话就忍不住想吵。”
对此,我笑了笑,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轻声说:“昨夜,做了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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