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多年不曾踏进西州城,走的时候还是极小的孩子,再次回来已经是大好的青年。
立在西州城下,便不由的放慢了马儿的脚步。
被他身后的少女挥鞭在他的坐骑之上抽了一下:“平日多土匪的一个汉子,这会却吓得几乎要退缩了。
你走的时候才几岁?十几年不见,就算现在你立在你的父汗面前,他也不一定认得出你!”
贺凤冷深以为然。
他心中不能深信安小七虽不可对她言说,可有时候他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胆大:“大哥,夫人说的有道理,就算你现在大摇大摆走在西州城内,试问有几个人认识你?”
吐迷度低头瞧瞧自己,身高体长,哪有当年小儿的影子?他心中一酸,虎眸险些掉下泪来,忍了又忍才笑了出来:“这倒是,我这么高壮,当年瘦弱的跟只猴子似的,现在谁还认得我啊?”
离开西州王宫的时候,母后便一直身体不舒服,常年住在偏殿里,这么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如何了?他在马腹上轻轻一夹,那马儿驮着他一路小跑进了西州城。
西州城为往来商贸重城,这些年来各国商人云集,热闹非凡。
三人下得马来,将手中马儿交了后面的护卫,信步游走。
华鸾素与韩眉前两日方才来过,在街市间尝过无数西州美食,此刻也不管吐迷度那游子回乡般的伤感之意,只一径拖着他到了相熟的酒楼,点了手抓饭,羊肉汤,蜜汁羊腿等,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总算到了一处可以吃饱饭的地儿了!”
大沙海的营房里,厨娘的手艺自然比不上西州城内酒楼大厨的手艺。
吐迷度原本在伤感,被她这番话给招得回了神,虎目一瞪:“你是说原来在湖边天天饿肚子?”
此地已是王城重地,自然不敢随意提大沙海。
华鸾素几时又怕过他了,毫不犹豫瞪了回去:“是你说西州城内美食多,答应我要吃遍西域美食的。”
吐迷度见得她对吃食如此挑剔,若有所思:“小七,难道你出身富贵?怎的对吃食这般讲究?”
她身旁韩眉狭瞳骤眯,引得贺凤冷瞧了他一眼,见得他挟了一片蜜汁羊腿慢慢嚼着,这才回头。
她大概不曾料到会被问到这事,想了又想,才道:“本少赚点钱容易嘛?当然要在能活着的时候吃最好吃的,这才不枉在这世间活了一遭!”
吐迷度拍了拍她的头:“你倒豁达!”
换来她锐利如刀的一眼,忙缩回了手,讨好道:“以后不许再自称本少,你乃是本公子的娘子,乖乖做个归嫁娘就好!”
换来华鸾素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他立时举手投降:“小七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为夫不会多干涉你的!”
本是满腹伤感,被她一搅和,哪里还有时间伤春悲秋,作慨叹之色?况桌上佳肴正好,美酒当前,正合举樽共饮,度此良辰。
西州乃西域各国与大周往来商贸的重城,自回纥怀仁可汗定都于此十几年间,诸国商人云集,货物琳琅,繁华非常。
他们一行扮作行走商人,前来西州挑选货物,轻易在西州城内赁得一处二进的宅子,另有厨房马厩下仆房等,当日就搬了进去。
西州受大周影响颇深,这院子与大周平常百姓家的院子差别不大。
主卧两侧各有厢房,吐迷度住了正房,华鸾素相中了东厢房,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的吐迷度深表为难:“娘子,这厢房你我夫妇住起来有些小了。
再说,难道将正房闲置下来?”
华鸾素回首抬扇在颈间做了个格杀的姿势,粉色小舌一吐,佯死了过去,那目光却在吐迷度身上来回打量,笑得诡秘。
吐迷度从来伶俐,猛然朝后退了几步,已是大声嚷嚷开来:“小七,你想谋杀亲夫?”
房门砰的一声被推开,贺凤冷执剑冲了进了,却招来华鸾素好一顿嘲笑:“吐迷度,你不是正愁没人与你居大屋吗?正好,你俩住一起!”
拉了韩眉进屋,毫不客气将他二人全轰了出去。
吐迷度犹不甘心,在门口低声下气的哀求:“小七,你开开门,怎么能将为夫关在门外呢?”
房内悄无声息。
贺凤冷哭笑不得,扯着他想要将他从厢房门上扒拉下来:“大哥,你长点出息吧!一城之主,教侍卫们瞧见了,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