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才和刘语生在一起了,又因为残疾的缘故忍不住患得患失。
也是在刘语生挂掉电话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他太过患得患失,因此也太过急迫。
他心里明白自己没资格要求刘语生——凭什么刘语生就得爱他的残疾爱他的全部?但是心里明白是一回事,真到了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对刘语生步步紧逼,贪婪地索要一个关于爱的枷锁。
急当然是急的,可是急也没用。
因为刘语生关机了。
刘语生不仅关机了,还在关机前给他发了条微信,只有五个字:咱们都静静。
这怎么静得下来?从武汉到甘城,一路上赵辛都在胆战心惊地想,刘语生对他说的下一句话会不会是“咱们分手吧”
,不,刘语生不是这么冷酷干脆的人,他如果想分手,大概也是委婉地表示“我觉得咱们不太合适”
……赵辛不知第多少次拨了刘语生的号码,仍是关机。
出租车终于停在了华光家属院门口,赵辛付了钱,艰难地下车。
他穿了件长袖t恤,以此遮住手臂上红红紫紫的伤口。
他才练习几天,远不到能拄着双拐行动自如的程度,但勉勉强强,他能站立着来找刘语生了。
午后阳光正烈,赵辛站在华光家属院门口,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确实是个老旧的家属院,一眼望去,五层高的居民楼灰扑扑的,楼下的垃圾堆成小山,即便隔着很远的距离,赵辛仍能闻到酸臭的气味。
家属院门口有个值班室,敞着门,保安正躺在椅子上听广播。
尽管围墙上挂了块“来客请登记”
的牌子,但赵辛缓缓挪进家属院,保安也毫无反应。
赵辛在微博上给刘语生发私信:语生,我到甘城了。
他只能寄希望于刘语生虽然手机关机,但还是会用电脑刷一刷微博。
赵辛在家属院里缓缓前行。
幸好这时是下午三点过,人们要么外出工作要么在睡午觉,只有几个疯跑的小孩儿多看了他几眼。
从大门走进家属院,顺着主干道,赵辛途径一栋接一栋的居民楼,都是灰黑颜色,楼道口窄窄的。
家属院里的树大多长得很高,是北方常见的杨树,树干粗壮。
拐个弯,一个小小的广场出现在赵辛面前。
广场上有一些简单的健身设施,单杠、双杠、乒乓球台……赵辛走到单杠旁,一个小男孩正双手扒着单杠,整个身子吊在上面前后晃悠。
这单杠掉了漆,斑斑驳驳非常陈旧。
赵辛忍不住想,刘语生小时候会不会也在这儿玩过?也这么前后晃悠着,像只顽皮的小猴子。
就是在这个时候,兜里的手机响起来。
赵辛心头一颤,连忙将身子靠在单杠的柱子上,这样他只需一边拐杖就能立住身体。
掏出手机,来电人正是刘语生。
赵辛的心脏狂跳起来,一时间他竟然紧张得迟疑了,刘语生会不会要和他提分手?那他该怎么办?求他吗?怎么求?对——对了,先道歉。
“语生!”
赵辛急切道,“对不起,今天上午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是看不起你写的东西,我——”
“你在哪?”
刘语生打断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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