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生:“什么?”
赵辛笑了笑:“我只和你合写,只有你。”
他这话令刘语生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刘语生知道他的潜台词:因为只有他们两个,陪着那个残疾的男人一路走来。
刘语生靠在赵辛肩膀上,有点儿泄气:“十度千千肯定是第一名了吧。”
赵辛:“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的。”
“那咱们……”
他们当然不会因为“得不了第一”
就自暴自弃地退赛,但刘语生还是会忍不住地沮丧,四万多块,哪是那么容易追上去的?作为作者,刘语生心里清楚,他们没资格要求读者为自己打赏;但作为读者,刘语生又觉得,他的唐纳森值得那个第一名。
“没关系,”
赵辛呼啦呼啦刘语生的头发,“第几名都无所谓,我问心无愧了就行。”
“问心无愧……”
刘语生直起身子,认真地问,“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十度千千写得不如你,就因为她的打赏多,她能拿第一名。
你写得那么认真还那么累,也只是第二。”
赵辛反问刘语生:“那按照你的思路,还有更多比我更冤的人,是不是?从古至今,多少作者写了一辈子都籍籍无名,现在又有多少作者写的是垃圾,但凭借炒作走红?跟他们一比,那些认真写作但不出名的,都得气死了。”
刘语生点头:“所以我不希望你……和他们一样。”
赵辛沉默片刻:“其实我已经比他们幸运太多了,你看,起码我已经有不少读者……语生,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比赛里我拿不了第一名也好,有些作者一辈子都籍籍无名也好,其实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对吧?”
“是……吧?也许写文付出的心血和获得的利益与追捧,这两者不能完全量化地比较,但总是有个收支的,就像,”
刘语生低声说,“我刚开始写文的时候,一篇十多万字的完结了,只有不超过二十条评论,那种感觉真是……还好这种情况只持续了一段时间,但有些作者,他们一辈子都是这样,也许情况比我好一点,也许比我更差,总之他们写下的文章就像扔进外太空一样,没有反馈,甚至连个回音都没有……”
“对,所以有时候我在想,为什么还要写呢?”
赵辛仿佛自言自语,“为什么还要继续写?我想,可能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表达欲吧……之前我爸对我说,也许有一天,我对这个世界再也没什么想说的了,到那一天我就不写了。”
刘语生抓住赵辛的手,说:“是的……会不会有这一天?比如说,赵辛,比如说有一天我发现那些所谓的‘萌点’和‘梗’已经没法再激起我的写作的冲动了,我已经对‘讲故事’这件事没有冲动了……到了那一天,就是封笔的时候,对吗?”
赵辛的另一只手覆上刘语生的手,缓声道:“后来我明白了,也许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他们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表达欲,比如那些写了一辈子都不出名的作者,比如我,”
他笑了笑,“我对这个世界也好,对我自己也好,总不可能达到完全的理解或是麻木,我总有不满,有疑惑,或者其他什么情绪……憋不住,只好写出来,只好一直写。
我想,如果写作本身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出口,那也没必要去和自己得到的利益做比较了,对不对?”
赵辛说完,又自己笑了:“我太理想化了,反正我的意思是……参加这个比赛,写这个,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语生,即便我得不了第一名,但我能确定,我没有在浪费自己。”
四天后,老徐转出icu,转入普通单人病房,这样一来,探视时间便变得宽松许多。
于是亲戚朋友们蜂拥而至,四十多平的宽敞病房硬是被各种礼品塞得满满当当。
老徐一出事,邱阿姨也跟着病倒了,竟是突发胃出血,这些天,徐以倩在二楼消化科病房守着邱阿姨,徐家三个儿子则轮流待在六楼特护病房里接待来客。
到第五天晚上,徐以鹏趴在一盒金光闪闪的燕窝上,嗓子已经哑了:
“哥,我觉得他们不是来看咱爸的,是来看咱们的。”
徐以寒看着徐以鹏的后背,短短几天,这孩子瘦得脊椎骨都从衬衫下面凸起来了。
“别想那么多……就是些人情来往,以前你又不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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