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有万晴这一个丫头整天忙里忙外,少有邵管家严厉督促与家仆叮咛,但他终于体会到大户人家该有的生活状态。
街道两侧放眼望去,梧桐树接踵相连,形成一道浓绿的风景,花圃间百花争艳,浓香扑鼻。
他捧起一个灌满汤馅的小汤包,凑到嘴边吹了吹:“呼——呼——”
“公子,你都吹了好久了……”
“我怕烫,烫到舌头根你得负责送我去医院,呼——”
许汐白眯眼笑道,他吃不了烫的食物,舌头娇嫩得像猫一样,为了避免将滚烫汤汁喷洒出来,他在吃之前花了不少时间。
左手上拿着本书,是前主人留在书柜中没有带走的,一本诗集。
万晴看过去,觉得封面过于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账本。
而她在珠宝店里工作期间见过老式账本,店长还要求她必须得学会算帐,看着头疼死了。
“公子在看什么啊?”
“随便看看。”
这个时期人们的娱乐方式大抵就是舞厅茶馆商铺,没有电子产品,他又不能刷刷小视频消磨时光,想来足不出户的消遣方式只有看书了。
肖钰最近不管他,也从未露面,但托邵管家传话勒令他不许出门,也不可见任何人。
“我就不行……没上过几天学堂,就算去了也学不会,看书直打盹儿。”
许汐白抬眸望向她,脸上挂着浅笑:“晴儿这么聪明,肯定一学就会的,读书并不是男儿才有的特权。”
“公子,您和许老爷说得可真一样,许老爷现在身体状况如何,他老人家……还好吗。”
万晴问得含蓄,没有提许禄入狱的遭遇。
外人只知道许老爷经历完审讯后,蹲了几月牢房骨瘦如柴,但在不到一个月前忽然被释放出来,被发配到贫瘠地带。
“我父亲……他幸得一命,即便是留在那地方回不来了,只要活着就好。”
许汐白垂下眸子,往书中夹了片梧桐叶,缓缓合上书。
“其实我不能理解父亲,为何面对军阀割据会如此激动,于我而言,我生于沪城长于沪城,只要这座城还在,谁当局都与我无关紧要吧……”
许汐白说完后,内心已经在反驳。
你当真不理解你那倔脾气的父亲?当真接受了被当作叛军党羽之子的判定?
当真不寄托情怀于朗朗乾坤,而是由外人遮天蔽日?
或许,陆司令也在酝酿,以待厚积薄发。
倘若陆司令能获予上将头衔,掌握大部分军权,就可以更有底气地与洋人政府作斗争。
许汐白眸底浮出一丝怜色,苦笑道:“我父亲,已老了。”
他撰写的故事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转折,但也许陆司令也可以成为冯将军。
反正,不能让肖钰这种武断暴戾的肖小之辈闹出更大水花,他惹怒了洋人政府,又私自进行军火交易,鬼知道他是不是觊觎着万人敬仰的部队一把手位置。
距离陆肖两家的婚期只剩下不到十天,许汐白还未再与封鹤见上一面,传达不了任何信息。
他心里着急,也没有法子,只能希望于性格稳重的封鹤能尽快想办法,将他从肖钰的掌心里拯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