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算了,没什么话好和他说。
&rdo;她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西决潜移默化过了,她现在也总是一副看似无动于衷的样子。
&ldo;那我问你啊,要是西决现在求你回去,很低声下气的那种,若是他求你不要去北京,留在龙城和他结婚呢?你会动心吗?&rdo;&ldo;怎么可能?&rdo;她笑得有点儿惨,&ldo;让他张嘴求人,还不如要他的命。
&rdo;&ldo;我是说假设。
&rdo;我坚持着。
这个见鬼的热带,怎么连空气都像烦躁时候的郑成功一样,毫无道理地黏着人?可惜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我可以狠狠地打郑成功一下让他离我远一点儿,但我打不到空气。
&ldo;假设有什么意思?不可能的事情就是不可能的。
他什么都不愿意努力争取,只想要强迫着别人按他的意思活,哪儿有那么便宜的事情?&rdo;她用力地咬着嘴唇。
不对。
我在心里暗暗地回答。
你说得不对。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不是不愿意争取,他也不是强迫别人‐‐他只不过是害羞,他比谁都害怕被人拒绝,他比谁都害怕看见自己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就是这点没出息。
宁愿把自己的弱点交给别人去肆无忌惮地利用,还以为自己挺了不起。
他已经那么自卑了,你为什么不能对他再好一点?就算你放弃他的理由是正当的,你为什么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儿?你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跟他解释说你是不得已?没错,我总是在骂他懦弱骂他没出息‐‐但是那并不代表你也可以这样想他,并不代表你也有权力在我面前表现那种对他的轻蔑。
只有我才可以,你,不行。
&ldo;你们俩是不是在聊我啊?我都听见了。
&rdo;方靖晖踩着一双半旧的沙滩鞋跑过来喝水,浑身上下沾满了亮晶晶的沙。
郑成功很听话地坐在不远处沙子堆成的城墙旁边,怡然自得地自己玩儿,在夕阳下,变成了另一个沙雕。
&ldo;没你什么事儿。
&rdo;我笑着戗他,&ldo;女人们的私房话跟你没关系,去看着小家伙呀,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万一海水涨潮了怎么办呢?&rdo;&ldo;拜托‐‐&rdo;他们俩异口同声地说,然后面面相觑,接着方靖晖又是那种嘲讽的口吻,&ldo;傍晚的时候没有涨潮这回事,只能退潮。
郑东霓,我以前说你是文盲是跟你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是。
&rdo;江薏率先默契地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嚷:&ldo;方靖晖这可是你说的……&rdo;&ldo;我只不过是准确翻译出了你的心理活动。
&rdo;方靖晖斜斜地看着江薏的脸,顺理成章地微笑着接话。
&ldo;我叫你们俩狼狈为奸。
&rdo;我利落地把大半杯冰水对着他们俩泼了过去,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儿分寸的,那杯水绝大部分都被方靖晖挡了去,江薏身上只是溅上了一点点,不过她还是非常应景地尖叫:&ldo;方靖晖你赶紧走吧,离这个女的远点儿‐‐我们俩不过是想安静些说会儿话而已。
你招惹她发了疯我们就什么都说不成了&rdo;&ldo;对不起,我忘记了你是被人抛弃了出来散心的,我该死。
&rdo;方靖晖笑道,&ldo;可是光是女朋友陪你说话是没有用的,对你来说现在最有效的药就是一个新的男人……&rdo;&ldo;这儿没你什么事,赶紧去看看孩子啊。
&rdo;我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脊背,&ldo;你不是还要跟我争他吗?你就这么尽监护人的责任啊?快点儿,别理我们,去看着他。
&rdo;&ldo;受不了。
&rdo;江薏在一边笑,&ldo;你们俩不是要离婚了吗?怎么还在打情骂俏?&rdo;&ldo;江薏,&rdo;我严肃地看着她,&ldo;你不能这么侮辱我的。
&rdo;&ldo;小薏,&rdo;方靖晖看似亲昵地把手臂搭在她的肩上,手指指着不远处一群正在玩沙滩排球的大学生,中国面孔和外国面孔都有,&ldo;看上了哪个,过去搭个讪也好。
不是一定要乱来,跟看着顺眼的男孩子聊一会儿天儿,心里也是可以高兴起来的。
&rdo;&ldo;你刚刚叫她什么?&rdo;我大惊失色地笑,&ldo;你肉麻成这样不怕天诛地灭么?&rdo;&ldo;你大惊小怪什么呀?&rdo;江薏神色明显得有点儿窘,&ldo;我爸爸就这么叫我,我大学里关系好的同学也是这么叫我的。
&rdo;&ldo;对不起、我脊背发凉。
&rdo;我跳起来,脚踩在了暖烘烘的沙滩上,就像身上沾上了刺。
我向着郑成功奔过去,可是沙子搞得我跑不动,好像是在完全没有心思的情况下误入了温柔乡。
他依然端坐在自己的影子旁边,小小的,被染成橘色的脊背让人觉得像个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