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遥一段嘱咐白费,一口气顶在心口,手指大力按住他嘴唇,气声喝斥,“闭——上——嘴——”
外头田世铭已经入了内室,一眼见满床被褥凌乱,“谁住在这里?”
夏池跟在后头,气喘吁吁道,“崖州城里的北塞亲贵,是个要紧人物,疯得很,总犯病……将军快些走吧,郡主知道,我等都要挨罚。”
穆遥正侧耳倾听,手掌下的嘴唇轻微蠕动,声辩,“我没疯。”
他的唇粗粝而干燥,挠在穆遥掌心痒痒的。
穆遥一惊,加一把力按住,严厉制止他再出声。
可惜已经迟了一步,男人声音虽然极其微弱,然而内室空间狭小,田世铭耳力又非同寻常。
田世铭转头,“谁在里边?”
便往里来。
这二人绝计不能照面。
穆遥心念电转,正要亲自出去阻拦时,外间一个人道,“世铭什么时候到崖州了?”
余效文来了。
田世铭果然止步,欢欢喜喜道,“刚到。
效文先生,好久不见啦。”
穆遥退回去不动。
“上回见世铭,还是去岁郡主中京面圣时。
此处乱得不成体统,咱们出去说话。”
余效文道,“我那有郡主赏的好茶,沏一盏与你尝尝。”
“那个不着急。”
田世铭一指床后,“床后头有人,先生稍候,我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
余效文道,“是我的病人,有点疯,无事总躲在那里。”
田世铭长长地“哦”
一声,“这人倒病得别致——什么人要劳动先生诊治?”
“不是什么要紧人物。
只是着实病得有意思,郡主便赏我了。”
余效文出了名的医圣兼医痴,从来遇见疑难杂症便欣喜若狂——不破楼兰终不还,人不治死不算完——田世铭一想起这句诨话忍不住大笑,“穆将军真是的,什么好东西不肯给,赏个病鬼给先生。”
穆遥正听得专心,身后枯瘦两条手臂贴上来,蛇一样缠绕向上,无声地攀在自己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