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住痛苦蹙眉。
穆遥便看车夫,“他怎么回事?”
“吸了沙子。”
车夫道,“坐起来会好很多。”
穆遥点头,握住男人手腕。
男人本能地推拒,乱七八糟挣扎几下,仍是被她强拉着坐起来,靠在车壁上。
狂风裹携细沙疯狂敲击铸铁车身,劈啪作响。
男人喉间一声发出含混的呜咽,仍然挣扎着往下倒。
穆遥拉住,强按着伏在自己肩上。
男人尖削的下巴抵着肩骨,硌得人生疼。
穆遥抬手,指尖沉默地捋过男人单薄的脊背。
男人呼吸果然平顺许多,接连呛咳几下,便睁开眼。
短暂的迷茫一过,男人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中,半边脸颊贴住女子一段温热的脖颈,猛一抬手,将女子生生推出去,退后一步厉声道,“什么人?滚开!”
胡剑雄双手捧满满一盏水过来,被这一声唬得一机灵,水盏便滚在地上,洒一地。
穆遥瞟一眼,“不知大漠食水珍贵?”
“是,老奴有罪!”
胡剑雄一个头磕在地上,“车子晃得厉害,老奴去打些沙钉加固,别被风吹跑了。”
穆遥不理他。
胡剑雄不等她发话,手脚着地往外爬,向车夫连使眼色。
两个人戴好帷帽一同下车。
胡剑雄忍不住回头,一眼便见男人蜷缩在车厢一角,如一只惊慌失措的兽。
胡剑雄叹一口气——中京城那个意气风发,视宗亲世家如无物的少年天才,再也没有了。
穆遥一直等二人离开才道,“过来。”
男人涩声道,“你是——”
“穆遥。”
穆遥一语打断,“你过来。”
男人抿一抿干涩的唇,仔细而谨慎地观察穆遥。
直到看清手背上朱红一枚齿痕,才慢慢挪到近前,“穆遥?”
穆遥一直观察他动作,见状沉默地叹一口气,拔去水囊木塞递给他,“我们要在这里等风停。”
男人接在手中,却不喝,“方才……不是故意。”
穆遥沉默地直视前方。
“睡糊涂了,一下子没想起来,我有时候会犯糊涂,我不是——”
“待着别动。”
穆遥不肯再听,一语打断,扯一块布巾蒙住口鼻,手掌按在车门上,回头嘱咐,“你留在车上。”
男人不吭声。
穆遥拉开一点车门,一只脚刚踩在地上,狂风裹携黄沙立刻砸在身上,生疼。